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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3:55:05 作者: 予我白鷺
「我也怕。」
他輕聲說。
……
寧窈懵了一瞬,大魔頭在撒嬌?
她迅速得出兩個結論。
要麼她被毒火燒成了聾的傳人。
要麼大魔頭走火入魔,被血魔咒給挾持了。
她好緊張,悄悄給陸執傳密音:「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又發病啦?」
陸執:「……」
他很想由著性子發火,然而對上少女那雙澄澈雙眸,隱隱含著擔憂,他心中百轉千回,繞過無數個念頭,那股火氣憑空沒了。
那狗妖還在恬不知恥,期期艾艾地對寧窈撒嬌。
陸執忽然意識到什麼,腦中飛速掠過幾個畫面,他想到,每當狗妖用這副做作姿態對付寧窈,她是全無抵抗力。
相反,每每他控制不住脾氣,對她用強,或是說重話,總能引起她的抵抗。
寧窈根本是吃軟不吃硬的。
陸執沉默地看著她猶豫的側臉,前思後想,很艱難地閉上眼睛。
他的臉色比晨起時更蒼白了些,被黑髮遮蓋的耳尖微微泛紅:「好像是。」
那就沒辦法了。
血魔咒發作後他容易暴走,不傷到人也可能傷到貓貓狗狗。
寧窈領著自家小狗崽子交給小七。
然後轉身牽起犯病狀態不穩定的大狗子。
在她眼中,陸執現在不是冷酷嗜血的大魔頭。
他情緒不穩,易燃易爆炸,搞不好會像上次那樣短暫迷失心智,忘了自己是誰,又乖又凶。
「我牽著你可以吧?這樣或許會好一點。」寧窈怕他不高興,先打個預防針。
陸執看了眼被被牽住的手。
她衣服的袖子略寬大,從中伸出一截粉白皓腕,細瘦得讓人擔心會不會一折就斷,纖纖十指蜻蜓點水一般搭在他腕上,相當克制。
他心中忽然感到飄飄然,一隻輕燕銜泥點溪而過,留下一圈圈蕩漾的波紋。
他稍稍用力勾緊了些。
寧窈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她悄悄問:「怎麼這次血魔咒發作,你身上沒有那些血線?」
陸執被噎了一下,真服了她。
平時大大咧咧,這時候偏偏心細如髮,觀察得那麼仔細。
「是嗎?你再看看。」陸執遏住經脈運行,靈力回退,逆流回到靈台。
潛伏在神府深處的血魔咒驟然甦醒,它察覺到陸執靈力虛弱,這可是難得的大好機會!
倉促之下,血魔咒憑著本能不斷膨脹,攻占陸執的神府,它一直在等待陸執虛弱的時刻,而此刻就是最好的時機。
第一次。
這是陸執第一次全無鬥志,平日血魔咒最懼怕他強悍無匹的靈力,如今卻一絲一毫都嗅不到。
它興奮地發出一聲聲叫囂。
「去死吧陸執,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陸執脖頸的皮膚,還有手背迅速蔓延出可怖的血線,寧窈無論看過幾次都頭皮發麻。
她別過臉不忍細看,心裡像被針扎了一樣。
光是用眼睛看到就覺得殘忍。
那些血線就像惡毒又瘋狂的毒蟲,啃噬他的血肉,以靈力為食。
根本無法想像他會有多疼。
寧窈背過身,擋住身後眾人的視線,來不及說什麼,隨即騎上肥仙鶴帶著陸執離開。
繼續留在這裡會有暴露的風險。
騎在鶴上,寧窈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肥鶴的屁股:「肥肥,飛慢點,沒看見陸公子現在身體虛弱?」
肥鶴生氣地用力揮動翅膀,委屈地發出一聲長鳴。
陸執相當滿意她的表現,寧窈很少像現在這樣,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由著寧窈主動拉著他的手,她面上緊張,時不時翻開他的袖口查看血線。
當看到血線褪去,寧窈便會鬆一口氣,感覺是她的靠近對陸執有幫助。
可很快血線又會密密麻麻地延伸出來,像是囂張地挑釁,寧窈迷茫地摸摸耳朵,「為什麼又來了?」
憑她前幾次做工具人的經驗,通常她碰一碰,血魔咒就消停了,至少當下不會再犯。
這是長能耐了?
陸執蒼白著臉沉吟片刻,淡淡說:「血魔咒吸食我血肉和靈力後,能力自會有增長,不會甘心這麼輕易被壓制的。」
「可惡。」寧窈低咒道。
陸執的臉龐白皙如玉,墨發披散在肩頭,潔白長衣飄飄若仙,如同浸潤在霞光中的貌美謫仙。
只是太過虛弱,風一吹,衣衫翩然吹動,露出兩截瘦削的鎖骨。
他眼眸微闔著,看似很是疲倦。
突然狂風大作,陸執身形略晃了晃,寧窈趕忙緊張地拉緊了他,生怕這美人燈一不小心就給吹落下去了。
陸執前所未有的輕聲細語:「辛苦殿下了。」
寧窈:「不辛苦不辛苦,你乖乖的,我會照顧你。」
想來是方才靠得不夠近,寧窈索性貼住了他,將簡單的牽手改為十指緊扣,這樣方便她往陸執掌心輸送靈力。
如此靠近,才聞到陸執身上清冷幽淡的香氣,非花非果,反倒像初雪落在松柏之上,清冽淡雅,讓人禁不住閉上眼睛深嗅。
說起來,雖然陸執嚴格來講算是魔祟,倒是一點腥臭氣都不沾。
搞不好這始作俑者就是血魔咒,它就像可惡的寄生蟲,以陸執為宿主,恬不知恥鳩占鵲巢,還妄圖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