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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13:05:37 作者: 棠不苦
沈慕低頭悶笑起來,他覺得蘇年真的是個很與眾不同的人,有時候心思縝密到算無遺策,有時候又很簡單,什麼都寫在臉上,就像現在。於是他拿過一個千層果,抬眼溫柔地看著她,低沉的聲音里含著醉人的寵溺:「我剝給你吃,好不好?」
她立馬精神了:「那我現在突然就想吃了。」然後乖巧地看著他等待投喂,哪還有之前怏怏不樂的樣子。
沈慕淨了手,掰好一瓣果肉遞到她嘴邊,蘇年一口咬過,嬌嫩的嘴唇碰到冰涼的手指,柔軟的觸感讓他的思緒忽然回到了不久前他們對詩的那個夜晚。月色之下,她嬌喘微微,連連討饒,幸好沒有點燈,否則根本藏不住他紅成一片的臉。這麼一想,就又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哈哈哈……丞相大人和夫人可真是鶼鰈情深啊。」不遠處傳來善意的調侃聲,原來是御史大夫章文斌,他自己就是個寵妻如命的,自然十分欣賞二人夫妻情深。
旁邊的吏部大臣也接口道:「那還不是皇上聖明,當初一紙賜婚,成就一段美滿佳緣啊,哈哈哈……」,笑著笑著,他忽然覺得不知哪裡傳來一陣森冷刺骨的涼意,警覺地四下看看,猛然發現皇上正一臉陰沉地盯著他瞧,笑意霎時僵在嘴角。
粗神經的蘇太尉可不管這些,聽到有人誇他女兒女婿,不禁愉悅地大笑出聲,一把拿起面前的白玉酒盞,豪邁地站起來:「老臣敬陛下一杯,多謝陛下促成良緣!」
元煜之也端起酒盅:「太尉大人客氣了!」聲音冷得掉渣,連老遠的幾位大臣都察覺到了,可蘇太尉卻絲毫不覺,樂顛顛地坐下,心裡想誰說武將不會做人的?瞧他剛剛奉承起皇上來,不也是一套一套的嘛?
旁邊的李德全則暗暗嘆息,今日他終於有幸見著了那位天天活在衛二口中的丞相夫人,只是遠遠一瞥便叫他驚為天人,也實在怨不得皇上日思夜想。
等到宴席將散,時辰卻也還早,沈慕和幾位中書省的重臣被皇上叫去議事,因為第二日便是休沐日,其他大臣們也不急著出宮,高談闊論推杯換盞好不熱鬧,女眷們則聚在一起說著悄悄話,不時發出吃吃的笑聲。
蘇年正同蘇太尉說著話,忽然被一個宮女有些無禮地打斷:「丞相夫人,奴婢是三公主的貼身侍婢,公主說與您許久未見,心中掛念,讓奴婢傳話請您去翊春宮一敘。」
她眉頭皺起還未說話,蘇太尉就笑道:「既然是公主相邀,你就快些去吧。你出閣前同公主最是要好,這麼久沒見,應當有許多體己話要說。」
蘇年本能地覺得有點蹊蹺,但蘇太尉都這麼說了,何況這宮女也確實是宴席時隨侍元娉婷左右的那一個,她便沒有拒絕。
那宮女領著她走進御花園,一路上不發一言,只顧著快速向前走。眼見著兩人離宴席的地方越來越遠,已經走到園子裡幽靜的一處三岔路口。
「你先等一等,」她停住了腳步,出言試探道:「公主從前最愛芍藥,且容我去那邊摘上幾枝,也好帶給公主。」
不料那婢女斷然拒絕:「夫人,公主著急見您呢,還是不要勞煩您了吧。」她神色焦急,左顧右盼很不自然。見狀,蘇年眼睛一眯,確信這裡面一定有詐!
是元煜之?不可能,她心裡暗暗搖頭,這麼拙劣的手段,不會是他的手筆。那麼,也許是哪個自作主張的宮人,想要藉機討好。
她正思量著眼下該如何處理,冷不防從岔道里竄出一個端著盤子的宮女,似乎沒料到這裡有人,腳下剎不住車,直直地朝著她摔過來。她條件反射地一扶,那人雖沒倒,托盤上的酒水卻灑了一地,還沾濕了她衣裙的下擺。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蘇年還沒開口,那宮女便自顧自地叩頭認錯,「奴婢該死,弄髒了夫人的衣裳,不如隨奴婢去翊春宮換身衣服吧,公主殿下去賞花不久,一會兒就回宮了。」
這兩個人的說辭,簡直自相矛盾到刻意。
蘇年心裡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冷笑一聲:「你們一個說公主去賞花了,一個又說她急著邀我去宮中敘舊,真是有意思。」
聞言,兩個婢女互相看了一眼,居然各自選了一條岔路逃竄,這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去追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那麼就剩中間一條幽深的小路。而她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回頭原路返回,必然風險最小!
可是能在深宮之中如此大費周章為她布局,必然是安排了一場大戲,那麼她又怎麼能錯過呢?
蘇年施施然沿著那條深深的小路往前走,走了一段居然豁然開朗,路越走越寬,前面還出現了一片茂密的大樹,地上落葉很多,她腳步又輕,踩在上面的沙沙聲就和風拂過葉片一般,絲毫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再往前走,她單薄的身形已經完全被樹叢隱蔽,風兒傳來女子隱隱的哭聲,她清凌凌的雙眼不禁向上一抬,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畫面!
第38章 丞相的無愛嫡妻(十二)
身著宮裝的美麗女子一直在小聲地啜泣,依賴地靠在俊挺男子的胸前,姿態曖昧,任誰望去都是一對璧人。
「阿慕,」她抬起頭,鼻尖紅紅的,聲音還帶著哭腔,聽上去好不可憐,「我雖然如願嫁給了他,成了宮裡的貴妃,可他還是待我好冷淡。」
沈慕輕柔地拍拍杜嫣然的肩膀,其實這些話他已經在她差人送來的信里翻來覆去地看了許多回了,雖然心疼,卻也實在無計可施,何況,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