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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23:10:24 作者: 安靜的九喬
    元春聲音嬌柔,帶著一絲幽怨: 」妾身每每想起上次那天幕上說的,清廷的那位'雍正' 皇帝,為了政事過於操勞,竟至於有損龍體……」

    上次天幕上所說的內容,在元春看來,那些什麼「療妒湯」、「冷香丸」……通通都不打緊,最要緊的兩件,一是牛痘,二來便是天幕上提到雍正帝的死因。

    天幕上曾經說過,眼前這位皇上可能是清廷的「雍正」與「乾隆」兩位帝王」二位一體」,在這邊人間的映射。這一段賈元春早就抄錄下來,呈給皇上看過了———宮中不止她一人能看見天幕,所以元春在這等大事上根本不敢隱瞞。

    此刻皇帝便伸出手去,試圖將元春那輕輕攏著的眉頭舒開。

    「傻丫頭,一來忌過勞,二來遠方士忌丹藥,你說的,朕都記下了,朕這可是至少要活到九十歲的人,這道奏摺批完便去歇息,可好?」

    元春頓時笑生雙靨,乖巧地點了點頭。

    皇帝的視線便挪到面前的奏摺上,看了一會兒,道:「你那位兄弟,叫賈璉的,竟還真有些本事。順天府上的摺子,說是整個順天府十歲以下的孩童,竟已有三成種上那『牛痘』了。」

    元春忙代堂兄謙遜:「這都是皇上聖德,上天才降下那天幕點化世人牛痘之法,家兄不過一個跑腿的,有何功勞之有?」

    元春羞紅了臉,嗔道:「本來就是嘛!」

    皇帝思忖片刻方道:「朕已知那賈璉是個幹才了。只是這牛痘之術,目前只是驗證了其確實安全,接種之孩童並無因此沾染痘疹的,但是否能抵禦痘疹,倒還未知。」

    「按照太醫所說,要驗證牛痘是否有效,要看它能否幫助這些幼兒抵禦痘疹引起的大疫。平心而論,朕可真不希望有驗證此術的一天。不過……」

    皇帝轉頭,認真看看元春。

    「若有機會,傳話榮寧二府,告訴他們,牛痘之術若成,便是造化萬民的切實功績,朕絕不會忘。讓他們不要為將來擔憂。」

    元春連忙下炕,沖皇帝行下大禮謝恩,道:「有皇上這句話,妾身閨家必定盡心盡力為皇上辦差。」

    皇帝見她容顏秀美,聲音嬌俏,難免動情,當即將御筆擱在一旁,牽著元春的手,將她攬至懷中,一陣小意溫存。

    元春也似十分動情,她目光迷離,隨著皇帝的動作婉轉逢迎,心中卻很冷靜————既冷靜又警醒,她在想天幕上說過的另一件事:

    「人參白朮雲,苓熟地歸身。」

    宮中連父母手足至親,都可猜忌相殘,更何況皇帝身邊那些根本沒有血緣的枕邊人。

    她既身在這見不得人的去處,存活之道,便是保有一顆本心,絕不為任何人而動。

    只是……不知道那天幕上的仙子,會不會也突發奇想,也點評她,為她指一條明路呢?

    開春天氣和暖之後,寶玉依舊悶在家中溫書。珍珠已是另外生了心思,總是遠遠避著寶玉。寶玉跟前便總是麝月、晴雯等幾個大丫頭一起服侍。

    這日晴雯給寶玉換衣服,一失手跌了寶玉的扇子,將扇骨跌折,寶玉便搖著頭道:」沒想到你這麼個伶俐人兒,也有失手的時候。」

    睛霎一聲冷笑,望著寶玉道:「二爺近來氣大的很,行動就給臉子瞧。先時連那麼樣的玻璃缸,瑪瑙碗不知弄壞了多少,也沒見個大氣兒,這會兒子一把扇子就這麼著了?何苦來!要嫌我們就打發我們,再挑好的使。好離好散的,倒不好?①」

    寶玉剛想生氣,突然想起關于晴雯的預言——天幕上曾經預言過,晴雯得病染上風寒,是他自作主張,用王太醫的方子換掉了胡君榮的處方,令晴雯久病不愈,最後還讓王夫人趕出了大觀園,竟生生病死了。

    」罷了罷了,是我不該先說你的。」此刻寶玉心中儘是歉疚與懊悔:就因為他顯擺醫學常識,竟會害了睛雯一條性命——寶玉是說什麼都不敢再向睛雯發火了,「莫要再惱了好不好?這扇子原是用來扇風的,但你要撕著玩也可以使得。只要你能一樂……」

    睛雯果然將那跌斷了扇骨的扇子三兩下撕了,笑道:「那敢情好,我就喜歡扇子撕來聲音好聽。」

    寶玉又連忙親自去取了好幾枚扇子來,遞到隋雯手裡,笑道:「你盡力去撕……斯得響些,再響些!'干金難買一笑',這些扇子如能換你忘了煩惱,就比那些只是扇風的強出太多了……」

    晴雯一時高興,就連撕了兩三把,只為聽著那響兒。

    誰知就在這時,磨月匆匆進來,對寶玉道:「寶二爺,那天幕……」

    寶玉也聽見了動靜,匆匆準備出門: 「這回得是我趕去老太太那裡,總不能每次都勞動老太太跑那麼遠的路到園子裡來……睛雯、扇月,煩請你倆收拾記錄要用的東西。雖說三妹妹多半也會準備……」

    睛霎剛才那點子氣已然盡數肖了,笑道:「好啦,不會讓二爺被三姑娘比下去的。」說著與麝月一起去準備。

    寶玉見狀,拔腳先去賈母那裡。賈母、鳳姐、王夫人、探春等人已經先都等在那裡了。

    睛雯與麝月一到,寶玉趕緊將東西在條桌上平鋪開來。

    王夫人見狀一怔,問: 」珍珠沒來嗎?是身上不大好嗎?」

    寶玉已能明顯感到珍珠對自己日漸疏遠,但對此他也唯有尊重祝福,當下連忙支吾幾句,再將王夫人的心思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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