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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22:46:31 作者: 碎碎面
    彩排從第一幕開始,穆勒站在舞台左側,左右張望,然後要動作誇張、眼神迷茫地蛇形奔跑三遭。

    穆勒覺得無聊,校服袖子快給他擼到胳肢窩了,煩躁地炸毛:

    「我一定要蛇形地跑嗎?兔子會這麼跑嗎?」

    張導耐心地解釋:「這是藝術加工,不然舞台這么小,你直直撞上去不能服眾。」

    穆勒:……

    張導再次大喊Action,穆勒從舞台左側,向前彎曲手臂,耷拉著手掌,恬不知恥地賣萌,然後小碎步蜿蜒移動,最後向秦諾和奔去。

    由於道具沒跟上,秦諾和在沒有任何裝備的情況下,張開雙臂,迎接了穆勒的撞擊。

    砰——

    是穆勒靠上他胸膛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穿過了一片雲朵,動靜還沒有他的心跳聲大。

    張導再次喊Cut,皺著眉頭道:「穆勒你怎麼回事,能不能尊重你的角色?你是一頭撞死在樹上的兔子,挨上去的時候要演出衝擊的感覺,懂嗎?」

    穆勒直起身,紅潮從耳朵邊蔓延,撞樹三四次,已經蔓延至脖子根了。

    自此,秦諾和日日期盼彩排,恨不得待在禮堂不回家,甚至想要給樹加戲。

    他問張梵潼:「張導,你說樹能不能在兔子撞上來的時候擁抱兔子,展現出萬物有靈的深刻道理?」

    張梵潼正糾結於化學題,抽空白他一眼,全當他在放屁。

    他又問:「那大樹能不能抱著兔子向後傾倒,給觀眾一個意想不到的反轉,讓劇情不落入俗套?」

    張梵潼站起身,跟穆勒告狀:「班長,秦諾和打擾我學習!」

    演出當日,班上女生提前給穆勒和秦諾和化舞台妝。

    秦諾和先一步做好造型,在教室消滅一盒純牛奶,然後穆勒小兔子就推開了門。

    真好看啊,即使每天每夜都能看到,也還是覺得好看!

    穆勒被化了女裝,身上穿的兔子造型也偏女性化,進了教室,班裡的幾個女生還給他戴上了粉紅色的雙馬尾假髮,活脫脫一個美艷版的「雙兔傍地走」。

    穆勒從玻璃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一把扯掉了假髮,衝進洗手間洗掉了化了一個小時的妝。

    他走回教室,抱歉地跟所有人道歉:「我不演了,真的對不起。」

    班裡的人一頭霧水,衝擊之下甚至忘記要求穆勒解釋。短暫沉默之後,張梵潼哭了起來。

    穆勒無助地站在一邊,臉上的油彩把他的眼眶都染紅了。

    秦諾和站出來,威風凜凜:「那我來演兔子!」

    在開場的勁歌熱舞之後,高二(二)班的秦諾和穿著粉紅色兔子裝,扎兩根粉紅色雙馬尾,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了舞台左側。

    他故作姿態地左右看看,惹笑了台下的小學生,初高中生也笑得開心,偷偷掏出手機拍照。

    秦諾和對此毫不在乎,他熟練地蛇形小跑,然後用盡全力擁抱了穆勒大樹。

    表演圓滿結束,秦諾和和穆勒留下來整理舞台。班裡的女生臨走時給他們塞了好多卸妝濕巾,她們雖然不懂為什麼穆勒突然抗拒扮演兔子,但也捨不得看穆勒再次把臉擦得通紅。

    舞台上的清潔正在收尾,他們倆藏在舞台下面的空間裡卸妝摸魚。

    陰影裡面,穆勒對秦諾和道謝:「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

    秦諾和坦然地笑:「嗨,沒關係的。演兔子也挺好玩,還能抱你~」

    穆勒用胳膊肘輕懟他一下。

    秦諾和還是有些介意穆勒的情緒,他知道穆勒還沒對當年的事情釋懷。那是一種眾人皆醒我獨醉的心情,他毫無防備地暴露了淺薄與短見,牽連出的是埋在他心上更深更痛的刺:母親早逝,奶奶痴呆,爸爸常年缺席。

    生活對他不公平,指望孤零零的他能摸索出社會的規則,對公序良俗駕輕就熟,自然而然地成為一個正常人。

    秦諾和伸直手臂,摟著他的肩膊:「那些女生也沒有惡意的。」

    穆勒點頭:「我明白。」

    秦諾和又說:「而且你比我更適合扮兔子……我覺得,你怎麼樣都很好看。」

    穆勒緊抿嘴唇,沒有說話。

    「高三就沒有參加藝術節的資格了,還好我們倆沒搞砸這次的表演。」秦諾和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穆勒也覺得好笑,心裡輕快許多:「下次再站上來,可能就是畢業典禮了。」

    「還有優秀生表彰大會!」 秦諾和補充。

    「對,我們可以試試把那個搞砸!」穆勒笑得更開心了。

    秦諾和笑著笑著就沒了聲音,估計睡著了。穆勒捨不得走,守在他身邊,把玩手裡用過的卸妝濕巾。

    舞台上方漸漸變得安靜,大概是要正式收工了。

    在叫醒秦諾和之前,穆勒突然好奇,秦諾和有世界上最踏實的肩膀,每次被抱住都給他莫大的安慰。

    那他的嘴唇是什麼樣的觸感?

    柔軟嗎?溫暖嗎?

    穆勒小心翼翼地朝秦諾和湊過去,舞台上方的兩個聚光燈已經關閉,台下的光線愈發昏暗。

    他用手指輕輕地探,高高的鼻樑,鬍渣細密的人中,然後是嘴唇。

    穆勒傾身將嘴唇輕輕覆上去,短暫接觸已經讓他眩暈。

    誰想那邊的兩片唇卻反客為主,蠻橫地碾磨,一下下地嘬吻,從激烈到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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