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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16:54:23 作者: 甜甜無花果
    白鳶就繼續修煉,可是修煉著修煉著她覺得自己好像要有一個很大很大的突破了,於是她就下了山,再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遇到了雲禎。

    接下來她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雲禎的了。

    「你媽媽她也不是故意要隱瞞自己鬼的身份。」雲松道,「我曾看過一本古書,那古書上記載著其實鬼怪也是可以修煉的,當他們修煉到一種境界的時候就能擁有實體,能跟人一模一樣,我想你媽媽她那時候可能就到了這種境地。要不然不可能你爸爸看不出來她的古怪。」

    「而且她自己都是迷迷糊糊的,如果不是有人發現了她的身份端倪,用計把她的鬼力激發出來,她或許還覺得自己是個人呢。」

    「到底是誰參破了她的身份?」雲安聽到這裡時已經心頭一緊,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似乎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雲昊搖了搖頭道:「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雲禎的選擇。

    他是天師,是年輕一代里的佼佼者,肩負眾望,他應該找一個同樣天賦絕倫的女子生下孩子,過上幸福美滿讓人稱讚的生活,而不是和一個鬼怪在一起。

    「小幀他……他一直都是這個性子,我早該想到的。」雲松苦笑了一聲,眼裡有淚。

    從知道白鳶身份到面對各個天師世家,雲禎沒有半分猶豫,他的心一直都很堅定,他選擇了白鳶,認定了白鳶是他的命中之人,不管前路多麼艱難,他都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她是他曾經最為不恥的鬼怪妖邪。

    「其實你媽媽和那些害人的鬼怪不同。」雲松道,「她待人和善,心地善良,是個心思純淨的人,就像是從山林里跑出來的小精靈一樣,所以我們才能接納她。」

    但是雲昊和雲松能接納白鳶,其他人無法接受。

    人心底的成見就像是一座大山,即便付出千般努力也難以挪動大山分毫。

    人類對鬼怪的恐懼是刻在基因里的,哪怕白鳶再好再善良,知道她身份的雲家傭人都害怕得緊,於是白鳶就在這種情況下被「孤立」了。

    她不能出門,因為出門離開雲家的保護範圍,可能等待她的就是千萬般殺死她的手段,留在雲家,除了雲家三兄弟,也沒幾個傭人敢靠近她和她說話。

    「你就是在這種時候到了你媽媽的肚子裡。」想到白鳶懷孕,雲松眼底都帶著一絲欣喜,好像又回到了那日知道白鳶懷孕後的情景當中。

    這是雲家的第一個後代,而且還是雲禎的孩子,雲家三兄弟都高興瘋了,白鳶也很高興。

    但欣喜過後還有無盡的現實要面對。

    她以鬼身懷人胎,已是有違天理,要想這個孩子能平安誕生需要耗費無數的精力和心血。

    還有便是白鳶懷孕的消息是瞞不住的。

    鬼嬰一向是所有鬼怪里最不好對付的,年級越小的鬼嬰力量越大,那些在母親肚子裡死去的帶著怨念的鬼嬰力量都強大如斯,更別提白鳶是以鬼身懷上雲禎的孩子的。

    其他世家又開始上門討伐,要求交出白鳶,殺死她和她腹中的胎兒。

    雲禎自然是不願意的,但是夫妻二人又不願意見到雲松和雲昊為難,於是在一個雨夜,兩人留下了一封信後便悄悄的離開了雲家。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再發現雲禎和白鳶蹤跡的時候,白鳶已經是大著肚子快要臨盆的狀態了。

    雲松眨了眨眼睛,他現在都還記得,那是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幾大天師世家都派出了自家的精銳,包圍了雲禎和白鳶在鄉下的房子。

    白鳶即將臨盆正是虛弱的時候,雲禎護著妻兒,處處被動,等到雲松和雲昊得到消息急匆匆趕來時,白鳶倒下了,她被驅鬼符籙擊中,身上處處都是灼燒的痕跡,痛得她留出血淚,她倒在地上,卻不肯散去,強撐著用刀硬生生的劃開了自己的肚子。

    雲安就在這樣一個夜晚出生了。

    雲禎痛失所愛,已經發了狂,他狂轟亂炸,對著所有靠近的人都無差別攻擊,就連趕過來的雲松和雲昊也無法靠近他們。

    看見弟弟弟媳這般慘樣,雲松險些咬碎了一口牙,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恨意。

    白鳶艱難的將孩子從肚子裡拿了出來,吸去他嘴裡的羊水粘液,又用盡最後的力氣拍了拍他的屁股,人類嬰孩響亮的哭嚎聲伴隨著清晨第一道曙光一同響徹了整座村莊。

    這聲哭嚎喚回了雲禎的理智,同時也讓那些咄咄逼人還欲再出手的天師們住了手。

    白鳶生產時的慘狀他們都看在了眼裡,同時他們還看到了她身體裡的森森白骨,還有她流下的無盡的鮮紅的血。

    她雖然是鬼,卻生出了人類的血肉和心臟,已經突破了狹隘的鬼的範疇,天師們已經不能再對她動手了,可是這已經晚了。

    雲松和雲昊將一家三口帶回了帝都,請了各科最好的醫生一起會診,卻也只是拖延了白鳶兩三個月的生命。

    在雲安兩三個月大的時候,白鳶便死了。

    「你的名字是你媽媽為你娶的。」雲松流下了一滴淚,「她希望你平平安安,一生順遂。」

    平安健康,是父母對孩子最簡單最樸素的希望。

    雲松看著淚流滿面的雲安有些不忍的偏過了頭,往事太過沉重,也不知雲安能不能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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