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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16:54:23 作者: 甜甜無花果
    「好。」雲安點了點頭, 他道:「今天下午六點左右, 村子裡那個最大的池塘邊, 我在那裡等你。」

    「好, 我一定會去的。」李珏搓著手,整個人既高興又悲傷, 又哭又笑,矛盾的情緒溢於言表, 雲安望著她, 只覺得心中酸澀, 勉強跟著笑了笑。

    大堂旁邊的裡屋里忽然傳出了一點動靜,一個不鏽鋼杯子掉到了泥土地上, 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雲安下意識望了過去, 李珏已經跑進了房間,扶起了癱瘓在床的母親。

    李母看著很是虛弱, 頭髮雪白還掉了許多, 身子瘦得和皮包骨一樣, 臉頰凹陷,牙齒也沒了一大半,她應當是下半身癱瘓,上半身還在支著身子想去拿床邊柜子上的水杯,但沒拿住,水杯就摔到了地上。

    李珏扶起母親,將她安置在床上,然後又拿起沾了灰塵的杯子簡單的清洗了下,給倒了點溫開水出來,餵到了李母的嘴邊。

    李母大口吞咽著,像是渴極了,而雲安注意到她的身邊還躺著一個人,是個男人,瘦瘦小小的,也是憔悴不堪的模樣,閉著眼睛在睡覺,臉上身上全是汗水,看年級和李母差不多大。

    這應該就是李玲和李珏姐妹兩的父母了,正好也和村長說的話對上了,兩個人一個人癱瘓,一個人生重病,都需要人照顧。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酸臭味和濃郁的藥味,在這烈日炎炎的夏天,李家連個空調都沒有,只有一台落地式的風扇,風扇打開後也沒什麼作用,呼呼吹的都是熱風,李家父母臉上身上全是汗,李珏也是如此。

    雲安實在有些看不下去,想過去幫把手,卻被李珏拒絕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你。」雲安解釋道。

    李珏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也領了你的好意,但是這些事情沒做過的人來做會手忙腳亂,還不如我一次性幹完了。」

    「沒關係,你在外面坐一會兒,等會兒我吧。」李珏道。

    在李珏的強烈要求下,雲安只好退出了李家父母的房間,在他離開的時候,李母似有所感感應,微微抬起身體,看著前方,她的眼睛半眯著,卻怎麼也看不清門框處站著的人影,只好用顫抖的手抓住李珏的胳膊,哆嗦著問道:「寶啊,是你姐回來了嗎?」

    「不是。」提到李玲,李珏快速眨了眨眼睛,斂去眼底濕意,故作沒事道:「這又不是放假,我姐還在上班呢,哪能這麼快就回來。」

    「哦。」李母有些失望,李珏扶著她躺好。

    李母還是不死心的,抓著李珏的手繼續的問道:「那來咱家的這個人是誰?」

    李珏還沒來得及說話,雲安便主動開口道:「我是李玲的同事,也是鄰村的,我休假,正好回家幫她給您二老拿點東西。」

    聽到是李玲的同事,

    又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將風扇對著床上吹,但這點熱風也是於事無補,雲安看著李家父母熱得通紅的臉,想了想,和李珏打了聲招呼後,便暫時離開李家,找了村子裡離李家最近的一戶家裡有冰箱的人家家裡,弄了點冰霜和冰塊,拿著臉盆裝著回來了。

    雖然冰霜和冰塊都會融化,但是放到風扇旁,至少吹出來的風能涼快點。

    帶著些許涼意的風吹到身上,李母終於閉上眼睛能安心的睡一會兒了,看著父母睡著後李珏才和雲安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大堂里。

    大堂如同一個大蒸籠,悶得人連呼吸都快喘不上來氣。

    雲安白皙的臉同樣被熱得通紅,他搖搖頭道:「你們這樣不行,遲早會中暑。」

    李珏道:「我知道,現在我手上的錢不多,等村子裡的補償款下來,我會去買個小空調回來。」

    雲安詢問了補償款的數額,李珏也沒瞞著他,這筆款不算太多,也只能堪堪改善下李家的環境,更別提李家父母一個癱瘓一個重病在床,李珏自己還在讀書。

    「你還在讀書吧?」雲安問道。

    李珏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沒讀了,我爸媽這個樣子,沒人照顧他們,他們就只能等死,我得留在家裡照顧他們。」

    但讀書是人唯一的出路,可是李珏家現在這個狀況,雲安也做不到勸她上學,李珏上學了,誰來照顧她的父母?依照兩位老人現在的狀況,身邊離了人,恐怕沒兩天就會死。

    「你剛剛和你媽媽說李玲還在外面工作?」雲安問道,「他們還不知道李玲出事了?」

    李珏點點頭,「我爸媽身體不好,我家又全指望著我姐姐一個人,就等著她畢業後找個好工作,能有出息,要是他們知道我姐死了,我媽估計也會尋了死路。」

    「那你能瞞多久?他們遲早會知道的。」雲安道。

    李珏道:「能瞞一天是一天,至少等到村子裡的補償款下來,這樣家裡有了錢也算是有點希望了。」

    雲安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塞到了李珏手裡,「別推辭,就當我來探望他們給的紅包了。」

    說完怕李珏再因為紅包拉扯,雲安趕緊離開了李家,在離開前還不忘叮囑李珏道:「傍晚,池塘邊,一定記得來啊。」

    「我不會忘,一定會去的。」李珏向雲安招了招手,大聲的承諾道。

    雲安離開了李家,他打著傘,炙熱的陽光烤得人滋滋冒汗,他走在發燙乾裂的泥土地上,想著李玲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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