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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16:54:23 作者: 甜甜無花果
不同於雲安剛進副本時見到的吉祥奶奶的那場喪儀,那場喪儀很熱鬧,在不大的空間裡勉勉強強擺了五六個正方形的高個紅色木桌,每個木桌配四條紅色的長凳,一桌可以坐八個人。
流水席的席面熱鬧得很,吹拉彈唱,哭喪的在裡面對著棺材哭喪燒紙,請來的戲班子和雜技團在靈堂旁又搭建了另一個小型的舞台,唱歌玩雜耍,吸引了許多人,不僅僅是小區裡的居民還有小區外特意來看熱鬧的人們。
不知情的人們都說吉祥奶奶的兒女們孝順,死後的排場肯花錢熱鬧,以前雲安看著他們哭得悽慘可憐,又盡心盡力,也以為如此。
後來有了那場慘劇,雲安也明白了,那哭聲中悲傷難過大抵沒有多少,恐懼求饒才是占了多數。
喪禮辦得熱鬧也只不過是一種活著的人的心理補償罷了,對於死去的人來說喪禮辦得再熱鬧也與他們無關了。
四舅奶奶的這場葬禮,客人很少,放眼望去,幾乎全是林家的自家人,平日小區里最愛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也沒來幾個,雲安看了眼手上戴著的手錶,已經九點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晚了的緣故。
喪禮不熱鬧,唱白事的戲班子和雜技團也沒有,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靈堂里只有一個穿著花里花哨道士服戴著道士帽子的中年男人在圍著兩副棺材嘰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兩副棺材前分別有兩個跪墊和火盆,有雲安不認識的女子帶著小男孩表情木然的跪在了小志的棺材前,雲安猜想,這大概就是小志的老婆和孩子了。
小孩年紀不過才四五歲的樣子,對生死還沒有形成特定的概念,只跪了一會兒就跪不住了,想要走,又被女子拉扯著重新跪了下來。
四舅奶奶的跪墊上跪著的是小花,她頭上還包著一圈一圈的紗布,跪在跪地上,彎著腰,頭抵著地,一直沒有起來。
而四舅爺爺就坐在靈堂外的一張長條板凳上,身邊圍著不少人,大家在說著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抽著那長條的旱菸,煙霧朦朧中,雲安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
靈堂外因為沒有戲班子和雜技團,除了自家人以外其他人來得也不多,靈堂外稀稀拉拉的放了幾條長板凳和一個正方形的紅色木桌,木桌上都是用一次性杯子裝著的沏好的滾燙的茶水和用托盤裝著的瓜子花生。
坐著的人沒幾個,大部分人都是站著嗑瓜子或是拿著茶水聊天,一邊一邊往靈堂里看看。
雲安陪著外婆走過去時,看到兩人身影后靈堂前的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原本坐著抽旱菸的林世平一下站起了身,看著走到眼前的姐姐,眼眶一下濕潤了,一個已經年過七十的老人紅著眼睛,手臂上青筋暴起,那滿身的痛苦終於傾瀉了一絲。
「姐,沒了,人都沒了。」林世平的嗓子嘶啞,不知是因為抽多了旱菸還是太過悲傷導致。
雲安外婆見著弟弟憔悴的模樣,長長的嘆了口氣,強行繃著的那口精氣神似乎一下就散了,她仿佛也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她搖搖頭,臉上的皺紋下垂,緩慢道:「沒辦法的事。」
他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還是沒有躲過,小志雖然年輕,但到底是他自己作的孽。
「若是你們當初不把事情做得太狠,也不至於這樣。」雲安外婆道,「事已至此,打起精神來,好好辦了這場喪事,你家,就算過去了。」
雲安外婆的眼神望向了跪在小志棺材前的小男孩身上,與其說是跪,小男孩已經跪不動了,坐在了半邊跪墊上,懵懂無知的看著眼前的黑色棺材,甚至還想悄悄的伸手去觸碰。
「小志還有後,把孩子好好養大吧。」雲安外婆道。
林世平順著雲安外婆的眼神看了過去,老人渾濁的眼眶裡滿是心痛,「小娃兒才過四歲的生日,她怎麼就這麼狠心,要走了一條命還不夠,小志的命她也……」
「林世平!」雲安外婆一下便怒了,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里的警告傻子也能聽得出,「當初不是她對不起你們,是你們對不起她!」
「你若是到了現在還沒有一點悔過之心,你也不用叫我姐姐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弟弟,咱們這七十多年的姐弟情分從今日起斷了也行。」雲安外婆怒道,「我林佩娥說到做到,絕不後悔。」
「外婆……」雲安擔憂的扶著老人微微顫抖的身軀。
就算雲安外婆的聲音壓得再低,但周圍還是不少人聽到了,聽到雲安外婆說出斷絕姐弟關係的話不少人過來勸,其中還有花弶的奶奶林芝芳和許微童的外婆林芝媛。
雲安掃視了一圈,除了在醫院的林世強小舅爺爺和已經死去的二舅爺爺,幾乎所有林家人都在。
其中不少人雖然在外圍和人說話聊天,但是注意力一直放在靈堂里,就像是現在,雲安外婆和四舅爺爺只是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重話,甚至都不算吵架,那些人便都把視線移了過來。
在雲安外婆的怒視下,林世平緩緩搖了搖腦袋,低下頭道:「是我說錯了話。」
雲安外婆不再多說,只是冷哼了一聲便帶著雲安走進了靈堂裡面。
這是雲安第一次走入靈堂內部,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副本里,都是第一次。
之前在外面瞧著只覺得裡面掛了許多很華彩的東西,走進來一看才知曉內里大有乾坤,也讓雲安頭皮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