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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16:54:23 作者: 甜甜無花果
關掉房間的燈,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戶打在木質地板上,雲安在床上側躺著睜著眼睛看著睡在地上的花弶。
只要他想,他一伸手就能牽住花弶的手。
雲安用眼神一寸一寸的描繪過花弶的眉眼,他從未見過比花弶更好看的男子,笑時溫柔中帶著書卷氣,蹙眉時不怒自威,仿佛女媧娘娘造人時將所有的偏愛都給予了他。
看著看著雲安慢慢的便生出了一絲睡意,在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入睡時他隱約聽到有水珠拍在窗戶上的聲音。
這場雨,終於下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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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被電閃雷鳴聲驚醒時雲安人都是懵懂的,一睜眼還是一片漆黑,他呆愣愣的依然側躺著,只是睡姿從面對花弶變成了面對窗戶。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像是有人拍窗戶般,一陣一陣的,令人生寒。
雲安閉上眼睛,緊緊的捂住了被子,大雨帶來的寒意似乎透過被子能沁進骨子裡一般。
半夜醒來絕不是什麼好徵兆,雲安不停的催眠著自己想繼續入睡,可是睡意如潮水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睜眼時眼底還是一片清明,半分睡意也無。
閃電划過天幕,短暫的照亮了窗外的風景,雲安只是無意間一瞄,頓時頭皮發麻,身體僵硬。
黑夜中原本還算乾淨的窗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孩的血手印,似乎前不久就有人趴在窗戶外窺探。
是鬼嬰!
「花弶!」雲安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黑夜中顫顫巍巍的響起,可是無人回應。
他扭頭一看,地鋪的被子被掀開,空空蕩蕩的,花弶不在。
似被一盆冷水臨頭潑下,雲安渾身發涼,又是一道驚雷,他被嚇得下意識朝窗戶的方向看去。
雲安捂著嘴無助的流下淚來,那血手印是順著房間的牆壁蔓延到窗戶的。
他看錯了,鬼嬰不在窗外,它在房間裡。
小孩童真的笑聲連續不斷地在房間裡響起。
雲安抱緊了被子,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將被子蓋過頭頂,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他知道這樣無濟於事,可是現在被子就是他最後一道防護線,雲安哭得抽噎,呼喚花弶的聲音微弱得像剛出生的小貓幼崽般。
被子裡很悶也很溫暖,房間裡似乎沒了動靜,可雲安一刻都不敢放鬆。
忽然有一個東西似乎隔著被子落到了雲安的身上,輕飄飄的,像小動物一般輕輕踩過雲安隆起的身子。
雲安死死閉著眼睛,身體也僵住了,可沒等他反應,落在他身上的東西好像又消失了。
陡然一陣涼意吹進了被子裡,將那餘數不多的溫暖也吹得一乾二淨,他仿佛穿著一身睡衣跌進了冰天雪地中,凍得牙齒打顫。
在極度寒冷中,雲安被逼得受不住,無奈之下睜開了眼睛。
鬼嬰不知何時鑽進了被子裡,與雲安臉對著臉躺著,空洞洞的眼眶裡流下兩行血淚,咧著嘴似又哭又笑,嘴裡像嬰兒牙牙學語般發出了「咦」的聲音。
所有的驚叫被堵在了喉嚨口,雲安唇瓣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眼睛睜得大大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瘦弱柔軟的身體發著抖,像一條瀕死的魚。
鬼嬰見雲安發現了它,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甚至還想貼得更近一些。
雲安似乎都能聞到它身上的腐爛氣息。
他要死了,沒有人能救他。
看著鬼嬰的臉一點一點的貼過來,雲安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雲安,雲安。」一隻手隔著被子輕輕的拍了拍雲安的肩膀,花弶溫柔的聲音在雲安耳邊響起,「你在發抖,怎麼了?」
雲安睜眼,被窩裡空空無人,鬼嬰不見了蹤影,方才像是一場夢。
他猛然掀開了被子,坐直了身子,在花弶驚訝的眼神中緊緊抱住了花弶的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雲安哭得渾身發著抖,臉埋在花弶的腰腹處,哭到無法說話。
花弶只能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著他的後背,像哄小孩一樣,動作很輕柔像是怕嚇到雲安一般。
這般哭了許久雲安才在驚懼中微微回神,他淚眼婆娑的抬頭看著花弶擔憂的臉抽噎著道:「你……你去哪裡了?我剛剛見到它了,我好害怕,你為什麼不在!我好害怕。」他又委屈又怕。
花弶溫柔的替他擦去眼淚,無奈道:「我去衛生間了。」
「上衛生間你也喊醒我好不好?我不能和你分開,離開你我真的會死的。」雲安語無倫次的說著,眼睛哭得通紅,祈求著花弶。
他像一株盛放到極致的莬絲花,仿佛必須時刻依附著花弶才能活下去一般。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會死。」花弶摸了摸雲安的臉,為他擦乾了眼淚,輕聲哄著他道。
雲安平復了許久才堪堪平靜下來,只是這次他說什麼都不肯讓花弶睡在地上了。
一張床中間用被子做了個分界線,兩人一人睡一邊,雲安甚至要牽著花弶的手才敢閉上眼睛。
黑夜中,花弶側頭看著雲安在睡夢中都在不安顫抖的眼珠和長長睫毛上還掛著的眼淚,眉心皺得很緊。
在雲安看不見的地方,他展開手掌,寬大的掌心裡是一截小孩的斷肢,轉眼間便消散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