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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7:42:17 作者: 未妝
皇后與賢妃兩人,之前一個字字控訴,一個哀哀喊冤,你來我往,絲毫不讓,宛如拉鋸一般,豈料靖光帝冷不丁出手,直接就把鋸給拉斷了。
皇上讓喝茶,眾人不敢不喝,大殿裡終於安靜了,只能聽見外面風聲大作,雨水淅瀝,趁著他們都在喝的時候,靖光帝坐在龍椅上,兩手撐著膝蓋,慢慢地道:「行了,你們這說的說完了,哭的哭完了,也該輪到朕來說話了才是。」
賢妃與皇后俱是垂下頭去,靖光帝掃了她們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問道:「太子,今日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該如何做?」
太子聽罷,立即放下茶盞,起身下拜,急切道:「父皇容稟,兒臣冤枉,兒臣從未想過要謀害壽王,還請父皇明察!兒臣——」
從他喊出冤枉兩個字的時候,靖光帝的眼神驟然浮現出深深的失望,及至聽了幾句,不等他話說完,忽然大力一拍桌子,茶盞登時跳將起來,杯蓋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嚇得太子猛地一跳,未說完的話便卡在了喉嚨里,他伸著脖子,驚懼地瞪圓了眼,宛如一隻被掐住的鵝一般,分外滑稽,他還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滿面都是張皇無措。
賢妃端著茶盅的手也是隨之一抖,靖光帝緊緊盯著太子,目光銳利,沉聲道:「朕剛剛問的是,你遇到這種事,身為東宮太子,一國儲君,應當如何做?」
他的聲音里有了隱約的怒意:「朕不是要聽你如一介婦人一般,只會喊冤枉!」
聞言,賢妃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而太子與她相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嘴唇顫抖著,手也顫抖著,如同驚弓之鳥,仿佛下一刻就要哆嗦起來了。
靖光帝失望地看著他,民間有一句話說的好,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他的這個大兒子就是這樣的。
空氣死一般的靜寂,許久之後,太子戰戰兢兢的聲音響起:「兒、兒臣知錯,請父皇恕罪。」
他伏跪在地上,手足俱是發涼,靖光帝按了按眉心,面上閃過幾分忍耐之意,忽而叫了趙羨的名字,問道:「你是刑部尚書,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理?」
這話一出,不止趙羨,大殿內眾人都愣了愣,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跪在地上的太子身形一僵,接著咬緊了牙關,眼中浮現了屈辱與憤恨。
趙羨立即回過神,沉吟片刻之後,才道:「回父皇的話,按照我朝律例,即日起,太子殿下與賢妃娘娘應當暫時禁足於宮中,不得與外界的人有任何接觸,另立即派刑部與大理寺著手調查,調取物證,提審人證,調查當年在東宮牧馬司中所有的人。」
他才一說完,賢妃便失色大喊道:「不要!皇上,臣妾沒有害人,為何要被禁足?晉王他這是在公報私仇!」
她話音一落,趙羨猛地低頭看她,靖光帝也皺起眉來,凝視著賢妃,道:「私仇?你與晉王有什麼私仇?」
大殿之外,刺目的閃電撕裂了重重雲層,將整個謹身殿映照得雪亮,雷聲隆隆,而賢妃的臉色也霎時間變得雪白一片,她的嘴唇驟然顫抖起來,頹然坐倒。
她這模樣,分明是隱瞞了什麼,靖光帝面色微變,立即吩咐道:「來人!將賢妃送往廊庭禁足,朕無明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廊庭,是專門關押犯了事的嬪妃,守衛森嚴,人進去了就不一定能順利出來了。
賢妃的身子登時一抖,高聲叫起來:「皇上!臣妾冤枉啊!」
劉春滿一擺手,眾太監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將賢妃摻了起來,強行往殿外拖去,賢妃見求靖光帝無望,便揮舞著手轉向太子,淒聲喊著:「叡兒!叡兒你要幫幫母妃!母妃冤枉啊!叡兒!」
太子仍舊是伏跪在地上,兩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下頷緊緊繃著,卻不敢開口說話。
靖光帝站起身來,負著手踱了幾步,沉思之後,道:「就按晉王說的辦,先將太子禁足,然後立即著大理寺並刑部一塊調查此案。」
原本一片死寂的大殿裡終於有了動靜,眾人皆垂首應下,唯有太子臉色難看無比,表情慘澹,宛如天塌下來了一般,劉春滿領著幾名宮人過來,躬著身子道:「殿下,請。」
趙叡抬頭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跪了太久,腳步有些踉蹌,步伐僵硬地往殿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門口。
皇后淚眼盈盈,握住趙瑢的手,目光欣慰,哽咽道:「瑢兒,這麼多年苦了你了,如今,終於要還你一個公道了。」
趙瑢望著她紅腫的眼睛,還有眼角細微的紋路,也露出了一點溫和的笑,他嘆息一聲:「多謝母后。」
事情既然告一段落,趙羨拉起姒幽,低聲道:「阿幽,我們也回府吧。」
外面的風雨已經小了許多,夜風夾著細密的雨絲自檐下吹過來,趙羨脫下外袍披在姒幽身上,她抬起手,捂住了他的手掌,有些涼,又有些暖,趙羨忍不住笑了,親昵地撫著她的髮絲。
趙瑢被推過來時,目光在姒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銀色的鐲子在燈籠光芒下熠熠生輝,分外顯眼,他若無其事地笑道:「四弟與四弟妹伉儷情深,實在讓人艷羨啊。」
正說著,那邊有輿轎被抬了過來,趙羨也笑笑,道:「夜裡風大,皇兄也早些回去吧,別受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