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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7:42:17 作者: 未妝
「是,」老人立即叩首:「草民遵旨。」
蒼老的聲音顫顫響起:「草民當年在東宮九牧監做一個小小的管事,馬牧使王程是草民的表兄,有一日,他忽然連夜來找草民,說他替賢妃娘娘與、與太子殿下做了一件事情,深感不安。」
靖光帝聲音冷峻道:「做了什麼事情?」
王勘答道:「他說,賢妃娘娘讓他在東宮的馬廄水槽里,加了一種藥,他總覺得要出事,擔心日後為賢妃娘娘與太子殿下滅口,便特意來告訴草民一聲,還將那盛藥的瓶子交給了草民,說若有朝一日他真的死於非命,要草民為他收斂身後事,打點妻小。」
賢妃立時回過頭來,厲聲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本宮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你這刁民,是不是受了他人指使想要誣陷於本宮?!」
「賢妃!」靖光帝加重了語氣,喝止道:「朕還在聽著呢。」
賢妃面色慘白,緊緊咬住了下唇,不敢再開口,王勘神色驚懼,但還是強自鎮靜道:「後來果不其然,東宮就出了事情,草民的表兄那幾日神思不屬,一日久久未歸,第二日才被發現,他人已淹死在了護城河裡,說是夜裡酒醉失足跌入了河裡,可是草民的表兄,他從來不會喝酒啊。」
他說完,磕了一個頭,聲音顫顫道:「草民的表兄死得冤枉,還請皇上明察。」
靖光帝緊緊盯著他,問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當年為什麼不立即稟告,要等到十三年以後,才說出來?」
王勘道:「草民、草民地位卑賤,命如草芥,不值一提,然草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還有表兄一大家人性命,皆繫於一身,草民生怕步表兄後塵,這才不得已舉家搬離了京師,還請皇上、請皇后恕罪!」
太子終於忍不住了,斥責道:「你住口!休要血口噴人!」
第111章
太子開口怒斥王勘,王勘嚇得身子一縮,狀如鵪鶉,太子又回頭來對靖光帝道:「父皇,此人滿口胡言,兒臣與母妃絕沒有做下這等事情,還請父皇明察!」
他說完,賢妃似乎也回過神來了了,嚶嚶哭泣,悲切道:「皇上,臣妾與太子真的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定然是有人在誣陷我們,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皇后只是報以冷笑,道:「人證物證俱在,賢妃,太子,你們如今竟然還敢叫冤,真是死不悔改!」
賢妃紅著眼圈道:「皇后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臣妾沒有做過的事情,如何能認?且不說那瓶子裡究竟是不是毒藥,難道就憑著這麼一個瓶子和一個人的瞎話就能定臣妾的罪名嗎?」
她說著,又看向靖光帝,哀求道:「皇上,您要為臣妾與太子做主啊!」
靖光帝面上沒什麼表情,過了片刻,才對劉春滿道:「去,叫太醫過來,看看這個瓶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劉春滿立即應聲去了,大殿裡雖然有不少人,空氣卻分外寂靜,針落可聞,壓抑而沉悶,唯有外面風雨聲聲,吹著門窗,樹影搖晃,仿佛鬼怪一般。
過了許久,幾名太醫才匆匆隨著劉春滿來了,因為不敢耽擱,他們渾身上下都被雨淋了個通透,濕噠噠地進了殿裡,往地上先是一跪,三呼萬歲。
靖光帝擺了擺手,道:「你們都給朕看看,這個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臣遵旨。」
劉春滿連忙小心捧起那個小小的白瓷瓶子,遞給了太醫院的院首,他拿著那瓶子打開來,先是嗅了嗅,而後湊到燈光下看了半天,眉頭皺起,又遞給了第二名太醫。
等那藥瓶傳到張院判的手中時,他甚至伸手進去點了點,放在舌尖嘗了一口,緊接著面色劇變,連忙又吐在了袖子裡,與其他太醫低聲商議了幾句,頻頻頷首。
靖光帝見了,沉聲問道:「怎麼樣?可看得出來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有沒有毒?」
那為首的太醫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道:「回皇上的話,這瓶子裡的東西是一種藥,原本是沒有毒的,但是若與溫性的藥混合,便會致使人產生幻覺,精神混亂,嚴重者,甚至會暫時失心瘋,不過因著年頭有些久遠了,藥性已大不如前。」
聞言,賢妃臉色一白,眼神頓時慌亂起來,靖光帝又問:「若是與龍涎香混合呢?」
太醫答道:「龍涎香藥性燥溫,二者切不可混合在一處。」
皇后的眼眶頓時紅了,轉向靖光帝,淒聲道:「皇上,您聽到了嗎?他們心腸如此歹毒,處心積慮謀害我兒,當初瑢兒才只有十二歲啊,他們便能下此毒手,若是當初摔斷的……不是兩條腿呢?」
她聲聲控訴,哀泣到聲音哽咽,不能自制,趙瑢微微垂著眼,袖中的兩隻手緊握成拳,素來溫文的面孔也蒙上了一層寒霜,眼神冷漠地望著地面,不發一言。
「皇上!臣妾冤枉啊!」
賢妃嘴唇顫抖著,膝行兩步,到了靖光帝面前,兩手緊緊抓住他常服下擺,兩眼含淚,道:「真的不是臣妾做的,是有人要害臣妾!」
她哭泣喊冤不止,靖光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忽然問她道:「哭得累了麼?」
賢妃驟然聽了這一句,愣了愣,表情迷茫,靖光帝抬頭向劉春滿道:「來人,上茶,給賢妃與皇后解解渴。」
所有人都被他這一出給搞得怔住了,劉春滿哪裡敢怠慢,立即使人上了茶,每人一杯,就連站在角落裡看了半天戲的趙羨和姒幽都沒落下,靖光帝還特意吩咐給三名冒雨前來的太醫倒了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