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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7:42:17 作者: 未妝
趙羨擁著懷中人,一顆心終於得到了安撫,心滿意足。
到了次日傍晚,老管家忽而過來稟道:「王爺,宮裡來人了。」
趙羨正在教姒幽下棋,聞言便隨口道:「是什麼事?難道是父皇有旨意?」
「不是,」老管家道:「是送了一名宮女來,說是王爺之前親口向皇后要來的。」
「嗯?」趙羨頓了頓,與此同時,姒幽落子的動作也隨著停了下來,她抬起眼,看向趙羨,道:「宮女?」
不知為何,趙羨下意識地不敢對上姒幽那雙幽黑的明眸,緊接著,便想起了那名宮女的來歷,他輕咳一聲,對老管家道:「本王想起來了,先給她安排一下,日後再說。」
老管家盡職盡責道:「是,老奴明白了。」
待他走後,趙羨才向姒幽解釋道:「這個宮女,原是在我母親身邊伺候的。」
姒幽點點頭,表示明白,趙羨頓了頓,將她攬入懷中,摩挲著白玉的棋子,忽然道:「我與你說一說我的母妃吧。」
自認識他起,姒幽還從未聽他詳細提起過他的母親,遂道:「你說,我聽。」
趙羨笑笑,將下頷抵著她烏黑柔軟的發頂,慢慢講述起幼時的事情來:「我八歲那年,母妃便因病去世了,所以對她的記憶不甚清晰,只記得她模樣生得很美,然而身體卻不大好,總是吃藥,冬天要仔細受寒吹風,夏天要仔細中暑,一旦要出去,整個宮裡上下的人都恨不得捧著她走。」
「母妃體弱,不能隨意出去,對我的關照卻沒有少過,我八歲之前的衣裳都是她親手做的,然而幼時我很不懂事,總是羨慕幾個皇兄能與他們的母妃一同散步,或者去養心殿拜見父皇,每回我都只能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來。」
趙羨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姒幽聽他繼續道:「後來,有一回母妃生了病,起初只以為是風寒,等漸漸的時間長了,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後來便去世了,從那以後,我也沒有了母妃。」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敏銳如姒幽,早已感受到了他平靜話語下掩蓋著的低落情緒,她轉過身來,望著趙羨的眼睛,道:「我也沒有母親。」
她說完這一句話,便伸手輕輕將他的頭擁住,趙羨一愣,緊接著,便感覺到一隻手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脊背,仿佛在哄著一個孩子,這或許是姒幽從前用來哄她弟妹的方式。
趙羨反應過來,驀然就笑了,這些往事他從不愛提,也鮮少想起,因為太久遠了,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每每想起,都覺得其中泛著苦澀的藥味,久而久之,他幾乎都要忘卻那些事情了。
如同一潭沉澱多年的池水,直到不久之前,它再次被人攪動起來。
姒幽抱著他,就像趙羨從前抱著她那樣,問道:「你的母親去世之後,後來呢?」
趙羨繼續答道:「後來我被送去了淑妃的宮裡。」
「淑妃?」姒幽疑惑道:「是誰?」
趙羨道:「她是安王的母親。」
「然後呢?」
趙羨想了想,道:「在母妃還未去世的時候,我七歲那年,父皇的誕辰之日,為他做了一篇文賦賀壽,父皇很是高興,說了好些誇讚的話,母妃得知後也很是歡喜。」
「八歲那年,母妃病逝沒有多久,又到了萬壽節,那是我已被送到了淑妃身邊,因為思念母親,我依舊做了一篇賦,準備給父皇賀壽,豈料這一篇賦未能送出去,就被淑妃娘娘看見了。」
姒幽敏銳地問:「她做什麼了?」
趙羨輕笑起來:「阿幽真是聰明,她讀過那篇賦之後,對我說這賦不大應景,叫我另行準備賀禮,然後將那篇賦拿給了趙振,叫他在父皇的壽宴上背出來。」
說到這裡,趙羨輕蔑一笑:「就趙振那個腦子,能背一首五言詩已是了不得了,叫他背一篇辭藻晦澀的文賦,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不過淑妃娘娘下了狠功夫,拘著他竟硬生生全篇背了下來。」
姒幽疑惑:「為何不告訴你的父親?」
趙羨眼眸深深,無奈道:「那時我年紀尚小,又無人護持,宮中人心險惡,即便我告訴了父皇,又能如何?再者……我母妃的遺物當時仍在淑妃手中,投鼠忌器,只能作罷。」
從那之後,他便正式與趙振翻了臉,兩人之間的情誼不再,就此分道揚鑣,後來又彼此看不順眼,針鋒相對,舊怨直到如今都未曾消除。
房間裡寂靜無聲,唯有趙羨徐徐道:「前幾日太后千秋節,我們入宮賀壽,我在宮裡遇見了一個人,她是當年伺候我母妃的貼身宮婢,告訴了我一些事情。」
「什麼事?」
趙羨便將當日的事情仔細說來,姒幽思索片刻,道:「你是懷疑有人謀害你的母親?」
趙羨眸光沉沉,他輕輕撫著姒幽的髮絲,低聲道:「具體如何,還需詳細調查,若是當真如此,我絕不會姑息的。」
姒幽抬起眼來,定定望著他,道:「我會幫你的。」
一如當初在弟妹的墳前,他握著她的手,告訴她說:我會幫你。
趙羨的眼神里閃過幾分笑意,點點頭:「好,有阿幽幫我,一定能早日查清楚母妃的事情。」
姒幽又問:「就是今日來王府的那個宮女嗎?」
趙羨笑笑:「正是。」
他說著,又看著姒幽的眼睛,道:「阿幽吃味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