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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7:42:17 作者: 未妝
    趙羨:「大理寺也知道這事?」

    祝元乃一懵,面上頓時閃過懊惱,顯然是覺得自己多嘴了,含糊道:「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趙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而問道:「你們怎麼知道,這些滅門案件全都是那個碧水江汀閣做下的?若是死者與人結仇,才招來殺身之禍呢?」

    祝元乃答道:「這個卻是很好區分,被滅門的人家門頭上,會被刻下一條魚的模樣,當初能查到這碧水江汀閣頭上,也還是因為這一條魚的印記。」

    趙羨的瞳仁猛然一縮,他頓了片刻,才若無其事地道:「一條魚?什麼魚?」

    「嗯,」祝元乃伸手蘸了蘸杯中的酒,在桌上隨手劃拉幾下,道:「就是這樣的魚。」

    趙羨看了看,心中一動,他道:「看來這就是那個殺人組織的信物了。」

    祝元乃抹去酒水的痕跡,嘿嘿笑道:「下官也是這樣想的。」

    他說著,砸吧了一下,道:「從前的案子只是幾個商賈鄉紳,這回還是頭一次死了朝廷命官。」

    趙羨望了他一眼,祝元乃又嘆了一口氣,道:「幸好此案已經結了,否則只怕整個刑部都要為之牽連,受皇上責難了。」

    趙羨道:「為何不將事情原委如實上奏?」

    祝元乃連連擺手,直言不可,他雖然醉了,但是說話條理還算清晰,道:「這種事情若要上奏,只宜早,不宜遲,若在三四年前,剛剛查出來的時候,立即上奏給皇上,什麼事情都沒有,可當年的刑部無一人敢說,如今數年時間過去了,把這些事情捂了這麼久,捂得都發臭了,這時候再提,無異於自討苦吃,皇上恐怕要大發雷霆,到時候整個刑部都要承受天子之怒啊。」

    想來當初的刑部官員也只是想拖些日子,沒想到事到如今,騎虎難下,造成了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了,又或者說,他們只是想表面過得去,粉飾粉飾太平,能升官發財就行,其他的,倒不是那麼重要了。

    趙羨不動聲色地端詳著對面的祝元乃,心道,刑部大概是怕自己頂不住,不知怎麼做的,又把大理寺拖下了水,兩頭一起瞞,事情就一直未傳出去。

    但是這次不同,他們萬萬沒想到,年初一道聖旨下來,晉王趙羨被安排進了刑部,出任左侍郎,這樣一來,再想悄無聲息地結案,就沒有往年那般順利了。

    對面的祝元乃還在一杯接著一杯喝,顯然是醉得厲害,嘴裡絮絮叨叨地道:「這些事情壓在下官心裡許久了,整日裡誠惶誠恐,生怕哪日事發了……」

    他說著,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趙羨心裡卻想著別的事情,目光望向窗外,已是萬家燈火的時候了。

    晉王府。

    趙羨坐在梨花木的雕花圈椅中,微微闔著眼,右手兩指輕輕敲著扶手,一下一下,聲音幾不可聞。

    外面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聲音在門外傳來,恭敬道:「屬下段越,參見王爺。」

    趙羨睜開雙目,道:「進來。」

    一名侍衛進了門來,拱手道:「王爺傳喚屬下,有何吩咐?」

    趙羨道:「昨日我交給你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段越答道:「屬下去找了長安街的那一間南雜鋪子,發現他們已經關門了。」

    趙羨問道:「鋪子是何人所開設的?」

    段越道:「屬下尋訪了一番,發現左鄰右舍,幾乎無人認得那一家鋪子的掌柜,只知道他年紀十七八歲,外地人,年前搬來的,鋪子生意很是冷清,沒什麼客人上門,鋪子裡也沒請過夥計,就只有那掌柜一個人。」

    「掌柜叫什麼名字?」

    「只知道是姓江,見過的人都叫他江掌柜。」

    江掌柜……

    趙羨緩緩地敲著圈椅扶手,他想起了祝元乃的話來,那些人經常假扮成普通百姓,看似毫不起眼,完全查不到線索。

    但是在趙羨看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旦做過,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他道:「繼續查下去,另外,你再派人去查查,有關於碧水江汀閣這個名字。」

    段越立即應道:「是,屬下明白。」

    侍衛退下後,趙羨坐在圈椅里,微微闔上眼,當初在大秦山一帶,想要他命的人,究竟是誰?

    第60章

    壽王府。

    此時花廳里燈火通明,丫鬟們侍立在一旁,空氣安靜無比,沒有一絲聲響。

    趙瑢坐在桌几邊,慢慢地往棋盤中落子,動作慢條斯理,而在他對面,趙振正半靠著椅子,表情有些茫然,兩眼望著房梁,很明顯是在走神。

    這可真是難得,趙瑢望了他一眼,笑著調侃道:「你今日怎麼了?突然轉了性子,跑來我這裡發起呆了?」

    趙振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這種神態竟然是出現在他的臉上,可讓趙瑢驚了一下,手中的棋子頓住,他遲疑片刻,道:「聽說今日下了朝,父皇將你叫去了御書房,可是又有御史上書彈劾你了?」

    聞言,趙振仔細回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表情渾不在意:「哦,又是御史台那些老傢伙,成日裡閒得發慌,我昨日無令調走東城兵馬司的巡城兵士,被他們參了一本,父皇叫我去問話。」

    趙瑢斟酌著詞句,儘量安撫他道:「昨日之事,實乃情有可原,若非你及時調來兵士,疏散百姓,恐怕後面還不知會釀成什麼大禍,父皇向來通情達理,想來那些責備你的話,都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你不要往心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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