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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7:42:17 作者: 未妝
    外頭的陽光很是明媚,肆無忌憚地灑落下來,姒幽卻覺得渾身的血都是冷的,像是結了厚厚的冰,令她忍不住想要顫抖。

    她的步伐僵硬而緩慢,像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纖弱的影子投落在地上,仿佛在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舊沒有多加停留,堅定而執著地往祭司堂的大門口走去,這裡的每一點空氣,於她而言,都像是充滿了濃重的血腥味。

    令人噁心。

    也因此,姒幽沒有看見,祭司堂的偏殿緩步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姚邢,他半眯著眼,望著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處,然後冷冷地笑了一聲,離開了祭司堂。

    看到姒幽,姚邢便不可避免地想起她維護那個外族人的模樣,是的,維護。

    在他看來,姒幽這種冷心冷情的性子,那一夜會出現在祭司堂,就已經算是意料之外了。

    而正如老祭司所說,大婚之夜,姒幽背上的懷夢花究竟是為誰而開,簡直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想到這裡,姚邢便覺得內心如火燒一般地恨!

    平日裡姒幽待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除了姒眉那丫頭以外,從來不與其他族人有過交情,待姚邢也是如此,但他也沒有辦法,畢竟姒幽性格如此,他認了。

    哪裡知道半路突然殺出個外族人,姒幽待他還與旁人不同,甚至有回護之意,這樣一來,姚邢便忍不住了。

    他生了一陣子氣,卻又拿姒幽無可奈何,畢竟姒幽是要接任祭司的人,姚邢其實並不敢如何得罪她,一腔憤懣只能往肚子裡咽。

    他氣了半天,抬腳又去找了自己的老相好,兩人胡天胡地了一番,姚邢心裡的氣才順了些,姚樰躺在他懷裡,薄而尖利的指甲輕輕划過青年的面孔,嬌笑起來:「不生氣了?」

    姚邢瞥了她一眼,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算是應了,姚樰便略微起身,豐腴白皙的胳膊纏上了他的脖頸,如蛇一般,笑道:「還是為著你那冤家的事兒呢?」

    姚邢猛地低頭看她,眼神銳利如冷箭,姚樰卻不怕他,慢慢收緊了胳膊,仿佛蛇一寸寸絞緊了獵物,她輕輕咬著姚邢的喉結,聲音含糊而嫵媚:「要我說,你就別想著她了。」

    下一瞬,姚邢便大力捏住她的下頷,眼神如狼般兇狠:「別想?我不止要想,我還要得到她!」

    聞言,姚樰便輕聲笑起來,聲音柔媚得令人酥麻:「你要怎麼得到?她很快就要接任祭司了……等到那一日,你能拿她怎麼辦?」

    姚邢的臉色陰晴不定,眼神沉得嚇人,姚樰仿佛沒看見似的,笑吟吟道:「不過我看那個外族人,模樣生得倒是極好,姒幽也是撿了個大便宜,白天試蠱,晚上暖床,哎呀呀,怎麼我就遇不到這等好事呢?」

    她越說,姚邢的表情就越是難看,直到最後,眼底都顯出了紅血絲,他一把推開姚樰,怒瞪著她:「閉嘴!」

    姚樰嫵媚一笑,果然不再說話,姚邢坐起身來,眼神陰沉,想了想,道:「我問你要個東西。」

    姚樰懶懶道:「要什麼?」

    「蠱。」

    姚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想給那個外族人種蠱?」

    姚邢眼底狠戾,並沒有反駁,姚樰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就不怕姒幽知道?」

    姚邢瞥了她一眼,道:「知道又如何?她能拿我怎麼樣?」

    姚樰意有所指道:「現在自然是不能拿你怎麼樣,等日後呢?」

    姚邢沉著臉,滿眼都是陰翳,過了一會,才陰陰地道:「她不會有機會的。」

    聞言,姚樰眼中霎時間有詭譎的光芒一閃而逝,卻還要故作不懂,輕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姚邢轉過頭來,伸手摸了摸她如凝脂一般的臉頰,露出一個笑來,道:「你想不想……接任祭司?」

    姚樰嬌笑起來:「你這話有意思,祭司豈是想做就能做的?」

    姚邢冷笑道:「只要你狠得下心,就能做。」

    姚樰頓了一下,收起笑,道:「怎麼說?」

    姚邢略微傾身,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姚樰的表情驚疑不定,語氣震驚道:「果真如此?」

    姚邢從鼻子裡發出一絲輕笑,他摸著姚樰的烏髮,懶散道:「騙你作甚?你若是做得到,我便替你去向祭司大人求求情。」

    姚樰沉默良久,眼底浮現幾分若有所思,慢慢地道:「你容我考慮一二。」

    ……

    姒幽回了竹屋,她的腳步仍舊有些虛浮,宛如踩在雲端上一般,背上火燒火燎得疼,像是有滾燙的炭火在灼燒著皮肉,赤蛇的毒液開始和懷夢蠱產生效應了,這一段時間是最難熬的。

    不過姒幽并不是很懼怕,反正早已習慣了。

    她赤著腳踏進屋裡,冰冷的竹製地板讓她的神智清醒了些,但還是很難受,額頭突突得痛,像是有人拿著一枚釘子在錘似的。

    姒幽在竹蓆上坐下來,堅持走回竹屋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連坐都要坐不住了,她只好往後躺了下去。

    裡屋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姒幽疼得有些混亂的思緒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那腳步聲變得急促起來,那人大步走到她身邊,驚愕道:「你怎麼了?」

    姒幽薄薄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她無聲張口:「沒事……」

    趙羨皺起眉來,望著少女額上的虛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精緻的眉目透露出一種脆弱,讓人不自覺想起那些精美的瓷器,漂亮卻又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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