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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3:38:55 作者: 蘇放英
這時候訓練室的門忽然打開了,《典獄司》組的喬又彤探出頭來:「槐槐姐,你有時間嗎?」
「怎麼啦?」
喬又彤說:「槐槐姐,你可以到我們排練廳,幫我摳一下那四句戲腔和具體的動作嗎?我總感覺缺了一點味道。」
她雖然是歌手,但是從來沒接觸過戲曲,而起周青蓉那組又練得很好,周青蓉在裡面甚至唱了真正的京劇,她就壓力很大。
「好,走吧。」 盛慕槐叮囑棠心再多練練,和喬又彤走了。
「海王,盛姐是海王吧?」
「昨天還在走廊上教了周姐好久「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又早東升」,我感覺自己都會唱了。」
「一聽就會一唱就跪的那種會唱嗎?」
「周姐也是卯足了勁,其實單獨聽她唱那兩句已經很好了,可是一對比盛老闆的還是能找到差異。」
盛慕槐讓喬又彤把她要唱的那四句唱一遍。
看喬又彤有點兒緊張,盛慕槐笑:「你別緊張呀,我聽過你唱的《夏至》,很好聽的。」
喬又彤驚喜地說:「槐槐姐你還聽過我的歌?」
「嗯,我女兒很喜歡聽。」 盛慕槐笑著點頭。
凌蓁蓁在屏幕外悄悄抿出一個小酒窩。
喬又彤定了定心,比出手指唱道:「你說江南煙朧雨,塞北孤天際。荒冢新墳誰留意,史官已提筆。」
鏡頭這時給了盛慕槐一個臉部大特寫,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飽滿的唇,完美的鵝蛋臉展現在屏幕上。她聽得很認真,微微頷首。
「絕美側顏!我看到了我最愛的趙飛燕!」
「槐槐子美得好大氣啊,認真工作的樣子真得讓人想嫁。」
喬又彤唱完,忐忑地看盛慕槐。
盛慕槐說:「這樣,我也唱一遍,你聽聽咱們倆的有什麼不同。」
喬又彤點頭。
盛慕槐站起來,唱道:
「你說江南煙朧雨,塞北孤天際。
荒冢新墳誰留意,史官已提筆。」
喬又彤聽得張開了嘴。
「盛姐唱得好有感情,像民國老唱片裡放的,我都要流淚了。」
「讓我想起槐姐唱過的《生死恨》,思悠悠來恨悠悠,故國月明在哪一州……」
「一人血書槐槐子在舞台上唱戲!」
「怎麼樣,你覺得有什麼不同?」 盛慕槐問。
「我覺得……我們發聲位置不一樣,然後您的音量很大,卻不尖,聲音很穩。」 喬又彤思考著回答。
盛慕槐讚賞地點頭:「你說得很對。我們唱戲是要用小嗓來唱,你必須要找到這個位置才行。」
她解釋了一遍小嗓怎麼找,又說:「你聲帶的位置要抬高,但是聲音不能憋著,也不能發虛。像這樣『咿——』,『啊——』」
喬又彤跟著唱:「咿——,啊——」
「好多了,你很有天賦,發聲再往前靠,不要那麼多氣,聲音圓一些……」
「你看,我們戲曲里的手勢是這樣的……」
「好羨慕喬又彤,竟然能得到盛慕槐親自指導。」
「我是首都戲校的學生,我都羨慕哭了。昨天盛老闆教周青蓉的時候,我就學到了好多東西。」
***
公演舞台第一組PK的就是《典獄司》和《第三十八年夏至》。
兩組都完成的很好,但周青蓉的《第三十八年夏至》還是略勝一籌。
特別是她在間奏時甩著水袖唱得那兩句《貴妃醉酒》的四平調,驚艷了一眾人。很多人才知道,原來周青蓉曾經也是專業的水準。
後來盛慕槐在微博上發了一張照片,是她們兩個一起在首都戲校門口,穿著練功服拍得照片。那也是一個夏天,那個時候的她們都還很青澀。
很快就有剪刀手大大用周青蓉組唱的《第三十八年夏至》版本剪了《男旦》的電影片段,姐姐們還在別墅里一起看過這個視頻。
歌聲里有師兄弟們在鳴順成玩鬧的場景,有後來的起起落落。
在「燈下的影粉飾著回憶,老舊唱機輪迴了思緒」的詞裡,辛韻春踩著蹺在舞台上演著小上墳,白衣紛亂,倩影如昨。
一切有關過往的回憶在歌聲中忽然又湧上心頭,盛慕槐微紅了眼眶。
周青蓉忽然站起來走了出去,盛慕槐讓別的姐姐坐下,自己跟出去找她。
兩人走入沒有攝像機和外人的黑夜,周青蓉蹲在湖邊的一棵大柳樹下嚎啕大哭。
這首歌讓她想起了太多東西。
她永遠都記得鳳山那個塵土和青石鋪就的小院,還有那一個個炎熱和寒冷的夏天冬天。她的人生從來不寫「後悔」兩個字,只是這一刻,仿佛有一根尖銳的長針在她堅如磐石的心臟裡面攪動,讓她的心抽動著絞痛。
她沒法不難過。
盛慕槐在湖邊陪了她很久很久。
等周青蓉終於平靜下來,她握住盛慕槐的手:
「槐槐,我曾經演過一部戲,那裡面有一句台詞:『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說到這她哽咽了,有些說不下去。
盛慕槐拍拍她的肩。
周青蓉狠狠用手背擦去眼淚,像以往每一次在黑暗裡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說:「我就想跟你和鳳山所有的人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