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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3:38:55 作者: 蘇放英
「那也不必太著急,技藝長進也要一步一個腳印,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呢。」 盛慕槐勸道。
「是啊,可你看我,我其實不適合演丑角。」 凌勝樓笑笑。
盛慕槐沒有反駁,對於一個要求體格輕盈、落地無聲的行當來說,凌勝樓的確太高大了。
「我要不加緊練,在台上要露怯的。」
「師兄,你有沒有考慮再把武生好好拿起來,你適合走大武生的路子。」 盛慕槐認真給出建議。
「我晚上就在練武生,薛師父也知道。現在我的演出也是一半一半了。」 凌勝樓平靜地說:「隔行如隔山,不下苦功,怎麼拿得下兩個行當?」
說完他有些無奈:「也就王二麻什麼都不懂,天天傻樂呵,又還瞎操心。」
凌勝樓這麼一講,一切似乎都很合理,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盛慕槐說:「我會跟二麻子好好解釋的。」
「算了,跟他講什麼,你要一說戲班子不如以前,以後還不知道怎麼樣,他準保能急得哭出來。就讓他天天看看電視傻樂傻樂得了吧。」 反正對王二麻來講,一切都是車到山前必有路。
凌勝樓沒有再多說,又去練功了。
戲班子不如從前,這是大勢所趨,盛慕槐一邊練功一邊想。除了精進自己的技藝,讓自己成名然後帶動鳳山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別的辦法。
如果她以辛、范兩門的弟子身份成角兒,帶著鳳山進京,說不定能闖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當天練完基本功,盛慕槐就開始和凌勝樓練《擋馬》了,畢竟留給他們的只有短短十天的時間。
《擋馬》是一出雙人戲,講得是楊八姐身掛腰牌喬裝番將去遼國刺探軍情,不料被失落番邦開酒肆的南朝舊將焦光普看見,他想盜取楊八姐的腰牌回故國,兩人經過一番打鬥,最終表明了身份,一同返回關內。
在這齣戲裡,楊八姐是女扮男裝,頭戴兩條長長的雉尾,腳踩厚底靴,在無人時有小女兒家的神態,在人前又如同青年將官一樣俊朗瀟灑。
小女兒神態和文戲對盛慕槐是信手拈來,這齣戲的亮點主要還在楊八姐和焦光普的打鬥上。
經過一番交鋒,焦光普認出了楊八姐的真實身份,上前相認,但是心虛的楊八姐直接就想開打。
「看劍!」 盛慕槐把系了一條紅穗的劍身抽出來,被凌勝樓直接按了回去,緊接著他被盛慕槐推著翻了個跟頭。
盛慕槐手握長劍,盯著半臥在地的凌勝樓,兩人眼神交匯,心裡默數著鑼鼓點,忽然凌勝樓一腳踢在劍套上,盛慕槐握在身後的劍便斜向上凌空飛出,凌勝樓一下從地上高高彈起,準確無誤地接到了在遠處落下的劍,單膝跪下將寶劍重新遞給盛慕槐:「將軍,劍在這兒呢。」
盛慕槐接過劍,點點頭:「這段已經可以了,咱們繼續往下練吧。」
凌勝樓真是個武戲的天才。無論什麼劇情和動作,只要和他講解一遍,再練上一遍,他基本上就不會再出錯了。
當然,這天才也是十年每日不輟的苦功與汗水換來的。
接下倆,焦光普不停地想要解釋,楊八姐能直接動手絕不逼逼。兩人一個刺一個躲,從觀眾的角度看,楊八姐劍法瀟灑漂亮,焦光普一會兒在空中飛,一會兒在地上翻,難度極高。
不過高能還在後面。楊八姐的劍一把把桌上的茶壺茶杯都掃掉,繼續追刺焦光普。
他不想傷害楊八姐,又實在沒招,一下跳到了桌子上,楊八姐一劍橫掃,他高高跳起,又後空翻落地,在楊八姐一步步逼近中,把放在桌子後面的椅子擋在身前,拖到了台前來。
這把椅子將是他們後面的重要道具。
盛慕槐把劍放下,給凌勝樓講解接下來的動作。他要怎樣的拿著椅子擋劍,左閃右避,從地上越過椅背跳到椅子上,再空翻落地……
然後就是那個經典動作,楊八姐手中執劍從椅背那端往上刺,焦光普在椅子的另一端雙手握住八姐的手,彈跳橫躺在椅面上,兩腿叉-開,八姐同時一腿踩上椅面兒,一腿高高抬起,劍往下刺出,做個「夜叉探海」的姿勢。
在這個過程中,兩人的手要握緊,不能鬆開。
凌勝樓的手很大,很有力,牢牢地包住了盛慕槐的手,讓她有種被支撐和保護的感覺,仿佛有他在,盛慕槐就絕不會摔倒。所以盛慕槐一點兒也不擔心,做這個動作也毫不猶豫,一下腿就上去了。
兩人維持這個姿勢,盛慕槐念白:「番賊休胡言,劍下喪殘生。」 然後各自分開,凌勝樓握著椅背和椅子一起翻倒,打個滾就勢站起,動作一氣呵成,毫不費力。
練完這一段,盛慕槐用毛巾擦擦額頭上的汗說:「今天就先到這兒吧。後面還有更難的動作,等明天再說。」
凌勝樓點點頭。
兩人走出排練廳,院子裡已經圍了許多人,每天的《射鵰》時間到。
最近周青蓉已經被這部劇給迷住了,每天和王二麻搶占風水寶地,一集不落。
盛慕槐走過去,坐到了周青蓉給她留的位置上。嗯,其實她也是一集不落呢。
這段時間,鳳山里沒事就能聽見有人在哼《射鵰》的主題曲,盛慕槐甚至看到爺爺帶著老花鏡,在房間裡入迷地讀《射鵰》原著,旁邊還堆著《天龍八部》、《雪山飛狐》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