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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3:38:55 作者: 蘇放英
    她說:「校長,我爺爺還在外面等我一起吃午飯呢。」

    「讓爺爺也一起來啊,大老遠來首都也不容易。」 李韻笙說。

    盛慕槐內心一緊,笑著說:「我爺爺在鎮裡待慣了,他不習慣和別人一起吃飯,要不我出去跟他說一聲,問問他的意思?」

    「行啊,叫他別怕,我也不吃人。」 李韻笙笑著說。

    李韻笙和柳青青先去食堂了,盛慕槐見他們已經走遠了,才往校門口走去。

    果然,爺爺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考得怎麼樣?」 爺爺一見盛慕槐,就要上來幫她拎背包,盛慕槐不讓爺爺拎,笑著說:「考得挺好的,應該沒問題。」

    「我們槐槐當然沒問題了。」 爺爺的口氣中充滿了驕傲,「走吧,爺爺帶你去吃好吃的。我找到一個小餐館,生意可好了,那香味離門三米遠都能聞到,你這個小饞貓肯定喜歡吃。」

    盛慕槐卻沒有動,她說:「爺爺,剛才我考核的時候,李韻笙校長也在。」

    「……啊。」 盛春不自覺地撫了撫頭髮,看著盛慕槐,似乎在等她往下說。

    「他說要請我和另一個同學中午在食堂吃飯,我說您在外面等著我,他讓我把您也一起邀上。」

    盛春緩慢地搖搖頭:「槐槐啊,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歡見陌生人。」

    「那我呢?」 盛慕槐說:「您如果不想讓我去,我就跟校長說一聲再出來。您明天也就要走了……」

    「你去吧,他是好人,是梨園界的大前輩,又是校長,你和他多熟悉是好事。」 盛春說:「吃完了我在外面等你。」

    盛慕槐咬了咬牙,還是說,「爺爺,我覺得他想問我關於辛派的事。您想我怎麼說?」

    盛春愣了一秒,笑了笑:「你是辛派這件事兒不需要瞞,但別告訴他我在這。」

    盛慕槐懂了,她點點頭往校園裡走,回過身見爺爺還站在原地看他,揮了揮手說:「爺爺您去找個地方歇歇,我一吃完馬上出來找您!」

    ***

    首都戲校的伙食在整個首都學校里的水平都是拔尖的。李韻笙和其他校領導認為孩子們練功辛苦,相應的營養一定要跟上。

    食堂為學校的領導專門留了一個小包間,李韻笙平常不用,經常就端著個盤子坐在學生堆里一起吃飯,但今天他特意開了這個包間。

    桌上擺了砂鍋丸子,京醬肉絲,和土豆燉茄子。盛慕槐一進門,就看見柳青青埋頭苦吃,那架勢像是三天沒吃過飯了一樣。

    盛慕槐和李韻笙打過招呼,坐了下來,李韻笙問:「爺爺怎麼沒一起來?」

    「他已經吃過了,說在外面溜溜彎。」 盛慕槐鎮定地說。

    李韻笙聽了這話,也不再追問,對盛慕槐說:「你吃吃看,這菜合不合胃口?你看柳同學就很喜歡。」

    柳青青臉紅了,稍微停了一下筷子,還是沒有抵住誘惑,手又伸向了一個饅頭。

    這幾個菜的味道確實很香,盛慕槐經過上午一系列事情以後肚子早就空了,很快就把一碗飯吃完了。

    她一邊吃一邊心裡在打著腹稿。

    李韻笙與她們閒聊了些家常,見她們都吃得差不多了,才說:「小盛,我想問問你,你的辛派是在哪裡學的,有沒有師父?」

    來了。

    盛慕槐放下筷子,若無其事地說:「我們團里一位老先生原來和辛派戲演員合演過,他教了我一些基本功……」

    「哪個老先生,他叫什麼?」 李韻笙打斷了她,神情也急迫了幾分。

    「就是薛山,上次他帶我們一起看過您的演出,還到後台和您聊過天。」 盛慕槐說。

    李韻笙神色里顯出幾分失望來,薛山並不是他們師兄弟的熟人,他也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但是盛慕槐辛派學得那麼好,不僅是唱腔,連身段、眼神、武打都與師弟如出一轍,如果沒有正統地師承,怎麼可能做到?薛山絕不是教她這些的人。

    「除了薛山呢?」 李韻笙問。

    盛慕槐知道這個謊言不能讓李韻笙信服,只能說一個真假參半的話:「在薛山老師的影響下,我喜歡上了辛派。後來聽說臨縣有個老先生會唱辛派戲,就去找他學。他本來不願意教我,但禁不住我每天都去,後來我踩著蹺三天沒脫,通過了他的考驗,他就同意教我了。」

    李韻笙的眼睛中燃起了希望:「他叫什麼,長什麼模樣?」

    「我一直叫他先生,不知道他的名字。」 盛慕槐垂下眼睛,至於他的模樣,她希望在李韻笙的心裡,辛老闆永遠和從前一樣好看。

    於是她抬起頭,笑著說:「先生有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鼻樑很高,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的模樣。他總是穿著洗得很乾淨又體面的舊衣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舉手一抬足之間美極了。」

    「他住在臨縣哪裡?」 李韻笙不自覺地將手握成拳,心如一根緊繃的弦般微微顫動。

    盛慕槐說:「先生半年前就搬走了,他沒有告訴我他搬去哪裡了。只是說,能教的他也都教了,以後要深造就去首都吧。」

    「他知道你要報考首都戲校?」 李韻笙問。

    盛慕槐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問,只是點頭「嗯」了一聲。

    李韻笙的心中也全是苦澀。他想得多,師弟聽見首都戲校後就搬走,是不想讓首都的人知道他的蹤跡,還是在躲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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