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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6 03:38:55 作者: 蘇放英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寧願教你的戲永遠上不了舞台,也不想你在台上出個好歹來。」 爺爺斬釘截鐵地說。

    他頭一次對盛慕槐那麼嚴厲,甚至連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就走回了房間。

    於學鵬說:「槐槐啊,你爺爺說的也有道理。是我考慮得不周全,這確實有些危險。」

    「班主,我會說服爺爺的,你接下這個活吧。」 盛慕槐說。

    「這……」

    一直一言不發的凌勝樓開口:「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一個半月你也練不成三張桌子。不如讓班主跟他們討討價,看疊兩張桌子成不成。這樣難度減低了很多,你說服了爺爺,我陪你一起練。」

    於學鵬說:「這倒是可以,我想兩張桌子也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們是不知道《活捉三郎》這齣戲,要是看過,肯定都不會提出什麼加桌子的要求了。」

    盛慕槐說:「那就拜託班主了。爺爺這邊,我會說服他的。」

    盛慕槐心裡仍然決定要跳三張桌子,但是她可以先用兩張桌子的高度說服爺爺,等練成了翻三張桌子的絕技再展示給他看,那時候他自然也就沒理由反對了。

    她是下定決心了,不撞南牆不回頭。

    推開門,爺爺在往爐子裡加煤炭,盛慕槐說:「爺爺,於班主答應去問神岳廟,看能不能只疊兩張桌子出演。」

    盛春火鉗一放,看向盛慕槐:「你這孩子怎麼不聽勸呢?」

    「爺爺,《活捉三郎》這齣戲多精彩啊,咱們又下了多少功夫啊。可是如果不在舞台上演出來,又有誰能看到呢?還不是像衣錦夜行一樣。」

    「我知道您教我的都是私房戲,旁的地方已經沒有幾個人會演了。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去首都了,還會有多少機會演它們。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看到您教的戲,讓他們都記住,原來還有這樣特別、與眾不同的戲。」

    在她穿越前,京劇的同質化現象就非常嚴重了。別說辛派,就是四大名旦的戲,能上演的也只是那老幾齣。隨著老藝術家一個個去世,許多精彩的劇目也成為絕唱。

    盛慕槐不願讓這樣的情況再發生。

    她要把辛派戲演出來,演給所有人看。不管他們是看熱鬧的遊客,還是特意買票欣賞的戲迷。

    她相信辛派戲的魅力能讓人們只要看過就不會忘記。

    「那你也不能拿身體去拼。我的戲沒人演,一個觀眾都沒有也無所謂,你要是有個好歹,爺爺怎麼原諒自己?」 盛春問。

    「爺爺,不會的。我答應你我一定好好練,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再說凌勝樓都已經能翻三張桌子了,有他幫著我,不會有意外的。」

    盛春嘆了口氣:「你打小就死倔死倔的,那時候要學戲,叫你穿三天蹺,你也是不但不肯脫,還硬要練站。我是拿你沒有辦法。現在就是我不同意,你也會偷偷練私功,然後練好以後在我跟前表演,是吧?」

    「爺爺——」 盛慕槐覺得有點心虛。

    盛春搖搖頭,覺得既辛酸又欣慰。他不知道槐槐這個樣子到底是好還是壞。他說:「算了,我去跟薛山說說,要他和勝樓教你。但是你記住,練功的時候一定要有兩個人同時在場,絕對不可以一個人偷練。」

    「好!」 盛慕槐飛快地答應。

    ***

    神岳廟那裡給出了答覆,只疊兩張桌子也行,但是動作要足夠吸引眼球。

    盛慕槐開始了她的下高訓練。

    因為是演閻惜嬌,她全程綁蹺,從桌子上翻下來當然也要踩蹺才行,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他們選了半天動作,最後決定閻惜嬌站在桌子上,用綢帶將張文遠打落,凌勝樓需要雲里翻落地。

    而閻惜嬌雖然是鬼魂,卻是俊扮,姿態要美又不能太危險。考慮良久,薛山給她選擇了難度係數較小的坐盤臥魚,這樣是盤膝落地,腳趾不用直接承受整個身體的壓力。

    盛慕槐必須先從一張桌子開始練,再加到兩張,跳的時候,身體要輕盈如羽毛,甚至連落地都不能發出聲音,因為她是一個鬼,而鬼是沒有重量的。

    白天還要上課,凌勝樓和盛慕槐照例每天清晨五點起床練兩個小時,在學校爭取把作業做個七七八八,晚上繼續練習。

    晚上,薛山走後,盛慕槐和凌勝樓在練習場繼續練功。

    盛慕槐是真的羨慕凌勝樓的腰,有勁極了,不管什麼跟頭隨意就能翻過去,從三層桌子往下翻台漫、折腰、前撲,全部都舉重若輕,十分輕鬆。

    這腰功以後在床上可不是個電動小馬達,不知誰那麼有福氣做他女朋友。練習場的燈昏昏的,盛慕槐滿腦子胡亂跑馬。

    「槐槐,你在發什麼呆呢,到你了。」 凌·電動小馬達·勝樓已經走到了盛慕槐的身邊。

    他比盛慕槐高了一個頭,即使是從下往上的死亡角度仰望,下頜骨的線條也凌厲而分明,一根優越的鼻樑在薄唇上方高高挺立。

    雖然他才十四歲,但因為常年鍛鍊又發育良好的關係,已經有了寬闊的肩膀和修長的雙腿,即使穿著土氣的練功服,還把衣服扎進了褲子裡,也只是更凸顯他的比例而已。

    跟他比,自己就是個小雞子啊。

    凌勝樓的陰影籠罩住了盛慕槐嬌小的身體,她一下清醒了過來。

    都怪這燈光太昏暗。她的臉微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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