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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頁

2023-10-05 14:44:28 作者: 楊溯
    身上更濕了,凍得他瑟瑟發抖。他把衣服全脫了,內褲也不例外,統統晾在石頭上。

    當務之急是取暖,要不然一定會發燒。

    他四處找燃料,溶洞裡光禿禿的,一根草也找不到。越來越冷了,他搓著手,給自己哈氣。冷靜,一定有辦法。黑暗的溶洞應該會長一些菌類,說不定能燒起來。他矮身鑽進一條狹窄的小道,到了另一側洞穴。這個岩洞比剛才的大一些,起碼能直起身子走路了。

    腳下一滑,似乎踩到什麼,他蹲下身摸索,摸到一個圓柱形的東西。仔細一摸,居然是一個手電筒,似乎還是個防水的強光手電。姜也打開手電,面前蒼白一片,忍不住閉上眼。有手電,說明有人來過,姜也心裡有了希望。

    耐心等視野恢復,周遭事物頓時判然分明,這洞確實很深,強光手電都照不到盡頭。姜也準備走了,一轉頭,忽然對上一張青白的人臉。

    第82章 無臉新娘

    姜也忍著滿身的雞皮疙瘩定睛一看,這人竟然是陳嘉。

    他已經死了,臉色青紫,全身僵硬。姜也仔細查看他屍身,他衣服微濕,肚子上破了個洞,看樣子是失血過多,再加上過度失溫而死。從他衣服的潮濕程度判斷,他應該也是順水漂過來的,但他沒有姜也運氣好,漂流過程中撞到了水中石塊、樹枝什麼的,被捅穿了腹部。

    姜也摸了摸他的衣服,這裡遠離水流,比較乾燥,陳嘉的外套幹得差不多了。姜也低低道了聲對不起,把他的衝鋒衣和褲子脫下來,給自己換上。陳嘉身上還帶了個腰包,他把腰包取下來,裡面有兩塊電池、一塊手錶、一個手機,一包紙巾,一把瑞士軍刀、半瓶水和幾塊巧克力。腰包防水,裡面的東西都還好好的。姜也吃了一塊巧克力,給身體補充能量,然後返回之前那個洞穴,把濕衣服挪到這個洞來晾。

    在學院上課的時候,老師說進入禁區,面對極端的生存環境,保持移動能夠提高存活度。姜也戴上陳嘉的手錶,記了一下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他決定主動去尋找出口,而不是等待救援。

    姜也取出一張紙巾蓋在陳嘉臉上,起身跨越洞穴,攀上岩壁,在壁上用瑞士軍刀刻了個箭頭記號,然後爬進一條岩石縫隙。這地方叉洞無數,裂隙通道錯綜複雜,他需要記號幫助自己記憶路線。

    縫隙十分窄,基本上只容一人通過,轉身都很難。姜也爬了兩分鐘,終於進到另一個叉洞。下到這個洞,眼前豁然開闊了許多。這個洞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入目皆是倒吊塔形的鐘乳怪石,石頭生得十分蒼白,岩壁上布滿褶皺,如同老人的皮膚。

    只不過,姜也明顯感覺到這些鐘乳石有些詭異。有些鐘乳石的根部長著黑色的紋路,其延展的方向、構成的形狀都不像是天然的。姜也爬得高一些,湊近觀察。這些紋路很像顏料,而四周的黑色紋路,彼此似乎是可以連在一起的。這說明鐘乳石還沒長這麼大的時候,這塊區域可能畫了一幅畫。現在鐘乳石長起來了,畫也被蓋住了。鐘乳石的形成要歷經千年乃至萬年的時光,這些支離破碎的畫難道數千年前就在這兒了麼?

    姜也下了岩壁,在怪石群里前行。他儘量撿高處走,時不時拔一根頭髮感受一下洞穴里的風向,風來的地方就說明有出口。可惜走了半天,頭髮也沒有飄動的跡象。每隔十分鐘,他就做一次記號。走了三個多小時,姜也又進入一個稍大的洞穴。這一路上,他看到的岩畫越來越多,但大多破碎不堪,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幾副比較完整的。

    這個洞穴的鐘乳石比較少,岩畫保存得相對完整。畫上畫了許多黑色的小人,圍著一個黑洞一樣的圓形手拉手而拜。那些小人都穿著侗族服飾,感覺像是侗寨的先民。而正中央的黑洞,應該代表著洞神。古人的畫常常以形象代表抽象,這黑洞顯然是「洞神」的代表符號。如此看來,侗寨先民有一段信仰洞神的時期。

    這些畫帶給姜也更大的希望。

    一路走來,他沒有看到屍骨,卻看到很多人工繪製的岩畫。這意味著古時候侗寨先民常常在此地來往,這個地方一定有出口。只要他找到侗族畫工的行走路線,就能從這裡走出去。

    他接著看第二幅畫,畫上除了黑色小人,還多了一些紅色小人。這些紅色小人呈現出明顯的女性曲線,正一個接一個地往那黑洞裡跳。紅衣女性跳入代表洞神的黑色圓形符號里,其指涉的應該是人牲祭祀。這畫的很可能就是莊知月說過的落花洞女,那些痴呆的女子都被選成洞神的祭牲,被送往這無間的深洞裡。

    奇怪。如果是這樣,這洞裡應該有很多女性的屍骨才對。

    仔細一想,他雖然走了三個小時,但是為了不過度消耗體力,一直走走停停,其實走的地方並不多,興許是還沒走到侗族先民祭祀的地方。

    他繼續前進,目前來看,情況還是比預想中的好。畢竟之前在太歲村的地下隧道,四周的一切都不能觀看,必須蒙上雙眼。而這裡的環境並沒有那麼糟糕,姜也看了也沒瘋。

    走了四個多小時了,姜也依舊沒有見到天光,手機也沒信號。他不斷給自己積極的心理暗示,強調事情好的一面。

    現在,不管有沒有找到出口,都必須休息了。姜也找了個怪石壘成堆的角落,既保證自己的視野,也掩護自己的身形。睡夢中,翻了個身,似乎壓到了什麼,手一伸,就摸到只又滑又涼的手。摸起來的感覺很像死人的皮膚,姜也睡得非常淺,幾乎是立刻就醒了,一個激靈縮回手,打開手電,卻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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