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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4:44:28 作者: 楊溯
莊知月說:「老姑婆一個人單過,靠糊紙人餬口。」
霍昂低聲道:「不早說,嚇我一跳。」
姜也看著這些紙人皺眉頭,說:「你們仔細看,這些紙人很奇怪。」
「怎麼奇怪?」莊知月問。
「你看這個,」姜也指著其中一個紙人,「像不像你舅舅?」
莊知月湊過腦袋來仔細瞧,驚恐地說道:「還真像!」
他們對著紙人挨個看,還發現了莊知月的舅媽、外公、外婆……幾乎所有吳家人都在這裡了。紙人一般都是喪葬用的,拿活著的人做模子十分不吉利。霍昂感嘆道:「你老姑婆是不是和吳家有仇?這是咒吳家去死啊。幸好你媽嫁出去了,算不得吳家人,要不然這兒還得添上你媽。」
莊知月臉色很難看,走到邊上不吭聲。說到底吳家是她親戚,一大幫人全死了,小姑娘家家能冷靜地撐到現在不容易。沈鐸白了霍昂一眼,霍昂閉嘴了。
「姜也。」
姜也忽然聽見靳非澤的聲音,他的聲音很小,不知道打哪兒傳來的。
「抬頭。」
姜也抬起頭,忽見木板鋪就的天花板縫隙里出現一隻眼睛。冷不丁看到一隻眼,怪嚇人的。要不是那眼睛的主人發出靳非澤的聲音,姜也還以為是個鬼在偷窺他們。
靳非澤又道:「上來。」
靳非澤這個傢伙,總是不打聲招呼自己亂跑。他在二樓估計發現了什麼,不停催姜也上去。樓梯是木頭做的,踩起來吱呀作響,姜也小心翼翼上了樓,發現樓上也有紙人。
紙人是一對,一個披著紅蓋頭,穿著大領對襟刺繡裙,渾身掛著星星似的銀箔紙剪成的首飾,儼然是個新娘子,另一個穿坎肩和銅鼓褲,是個新郎官。姜也四下看,沒看見靳非澤,那傢伙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靳非澤,別亂跑。」姜也道。
說完,他又仔細打量這兩個紙人。紙人站在供桌前,似乎正在拜堂成親。供桌上擺著一對相框,上面都貼了黃紙符咒,遮住了人臉。這紙人新娘做得尤其精緻,比一樓那些粗製濫造的好不少。只不過這新郎官看著十分眼熟,輪廓清俊,神情冷淡,有點像……
姜也驀然一驚,這紙人,很像他自己。
一股寒氣從腳底心升到心頭,姜也回頭找靳非澤,「靳非澤!」
無人回應。靳非澤呢?
樓梯那兒傳來腳步聲,沈鐸的腦袋從樓洞裡探出來。
「不是說不要單獨行動嗎?你怎麼一個人上來了?行動不聽指揮,我要扣你實踐課的分。」
他身後,靳非澤舉著手電筒上了二樓。
「叫我做什麼?」靳非澤摸了摸他腦袋瓜,溫柔淺笑,「又害怕了?」
姜也看著他,萬分驚訝,剛才他明明在二樓,怎麼又跑到一樓去了?這供桌就拜在樓洞旁,要是靳非澤下樓,一定會經過他才對!而且這樓梯這麼老,下樓怎麼會沒聲兒?回想剛才,姜也發現不對勁,他只看到木板縫隙里的一隻眼睛,聽到靳非澤不停催他的聲音,從未看到過靳非澤本人。
那個叫他的東西,不是靳非澤。
靳非澤發現他神色不對勁,微微眯起眼,「你碰見什麼了?」
「剛才我看見你在樓上,還不停叫我上樓。」姜也說。
靳非澤嘖了聲,「所以你就上來了?」
姜也沉默。
大家意識到姜也碰見了什麼,氣氛一時有些冷凝。只有靳非澤笑得雙肩直抖,「小也,你好信任我。怎麼辦呢,你這麼相信我,隨便一個來歷不明的東西扮成我都能騙倒你。」
沈鐸道:「它讓你上樓一定有目的,沒發生什麼事麼?」
「我猜,」姜也指向紙人,「它想讓我看這個。你們看,這個紙人是我。」
張嶷走上前看了看,說:「就一個長得帥的紙人嘛,醜人各有各的丑,帥哥一樣的帥,大家都是帥哥,看起來像也正常,不一定就是你啊。」
陳嘉用下巴指了指供桌,「這一對紙人看起來像冥婚。看看供桌上的照片,就知道是誰了。」
張嶷辨了一下相框上貼的符咒,說:「普通的往生咒,撕了沒關係。」
姜也看了看他們,低下頭揭開兩道符咒。兩張照片亮了像,氣氛頓時更沉了一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兒。那兩張相片都是黑白的,一張是個面容秀麗的少女,另一個……正是姜也。
霍昂很生氣,「這女的是誰?」
莊知月小心翼翼道:「好像是我姑婆年輕的時候,我看過吳家的大合影,她年輕的時候就長那樣。」
「這麼不要臉?一把年紀了,還想老牛吃嫩草?」霍昂罵罵咧咧,「人小也和小靳恩恩愛愛,你個老鬼婆還想插足當小三?有本事出來和你霍爺單挑,覬覦我小兄弟,拆人家CP,我斃了你丫的。」
靳非澤盯著那相片,問:「小也,最近遇到過古怪的事情麼?」
姜也想了想,忽然記起那個總打過來的騷擾電話。他調出通話記錄,號碼下方的歸屬地顯示是湘西靖州,正好就是侗寨所在地。他把號碼給莊知月看,「前幾天這個號碼總打給我,你認得是誰的號碼麼?」
莊知月拿出手機通訊錄對比,吶吶道:「我老姑婆。」
靳非澤問:「她什麼時候去世的?」
「四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