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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頁

2023-10-05 14:44:28 作者: 楊溯
    靳非澤陪他出了門,風中傳來樂鼓聲,憑欄而望,臨水的古戲樓亮起了紅汪汪的大燈籠,裡面似有人在咿咿呀呀唱戲。岸邊擠了好多人,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都在聽戲。

    半夜唱戲?

    尿桶就擱在門口,姜也正要脫褲子,發現靳非澤好整以暇盯著他褲襠看。

    「轉過去。」

    「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托著嗎?我很樂意為你效勞。」

    姜也忍無可忍,再次強調:「轉過去。」

    靳非澤滿臉揶揄,慢悠悠地背過身。

    「你是不是便秘?」靳非澤忽然問。

    「沒有。」姜也回答。

    「那為什麼早上上了個一個小時廁所?」靳非澤說,「六點半給你發信息,七點半才說上完廁所。小也,有病要治哦。」

    姜也:「……」

    姜也面不改色,保持沉默。

    他轉移注意力,去聽遠處傳來的樂聲。戲台在唱《遊園驚夢》,那調子飄飄忽忽,冷得要沁進人心裡去。姜也知道這齣戲,正值姑婆喪期,也不知道吳家為什麼要半夜唱,還唱這齣戲。冷風拂面,吹得姜也渾身發涼。

    靳非澤很嫌棄,「唱得什麼,還沒你尿得好聽。」

    姜也:「……」

    女旦其實唱得很好,聲調如黃鶯般飛得高高的,身段也窈窕,隔著夜色看,有種朦朧的美。難怪大半夜還這麼多人聽她唱,姜也站在冷風裡聽,還拍了張照片。

    第二天一大早,姜也鋪好自己和靳非澤的床,走出門,發現山里起了大霧。手搭涼棚往遠處看,奶白色的霧氣鋪天蓋地,像天穹上垂下了一道帘子,把村寨外面遮得嚴嚴實實。

    莊知月過來領他們吃早飯,路上看見好些寨民裝車下山去趕集。眼看要到年關,今天是今年最後一個趕集日,去的人很多。姜也看見一輛輛電動四輪車接連駛過風雨橋,消失在磅礴的山霧裡,最後連車燈都看不清了。

    吃完飯他們去祠堂上香。停靈七日才出殯,她姑婆的棺材還在祠堂里。祠堂的門檻修得極高,直到小腿邊。兩邊站著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高案上擺著吳家歷代靈牌,時間隔得近的貼了照片,遠的貼著畫像,黑白色,一個個慈眉善目的模樣。牌位和人像一層疊著一層,數量極多。看得出來,這是個龐大的家族。

    來參加葬禮的人都站在外頭,等著進去上香。祠堂外人頭攢動,來的都是業內人士,估計是像學院這樣,派個代表來慰問。人群里有個戴著黑色毛線帽的,看著很眼熟,那人轉過頭來,原來是張嶷。他瞧見姜也,眼睛一亮,拼命揮手。

    「老弟你也來了?」張嶷氣喘吁吁地擠過來,「我記得代表學院來的是沈老師啊?」

    「我加入了沈老師的課題組。」姜也解釋。

    張嶷為他默哀三秒鐘,說:「我代表天師府來的,進來就挨了一頓訓,說我的形象對死者不敬,差點把我頭髮剃了。真氣人,吳家都是些老古董。」

    張嶷又去和靳非澤他們打招呼,轉眼就對上李妙妙直勾勾的眼神。李妙妙瞧著他,黑黝黝的眼睛發著光,隱隱聽得見吸口水的聲音。

    「哥們兒,我打小招鬼惦記,」張嶷乾笑著拉姜也,「我看小妹是惦記上我了。」

    姜也蹙眉,「妙妙。」

    李妙妙依依不捨地挪開眼,還拉下口罩擦了擦口水。

    輪到姜也進去祭拜了,他捻了香,跨進祠堂,上前插進香爐,抬頭不經意一看,眼神滯了幾秒。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小聲跟靳非澤說:「看牌位上的照片。」

    靳非澤上了香,退回來,低聲笑道:「有點意思。」

    照片上那些人,有幾個昨晚姜也在那些聽戲的人裡面見過。

    姜也問莊知月:「你姑婆家昨天凌晨是不是請人去古戲台唱了戲?」

    「誰家半夜唱戲,沒啊。」莊知月一臉懵。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遊走到心頭,姜也整個人如墜冰窟。

    沒人唱戲,那昨晚他和靳非澤看到的是什麼?

    幸好昨晚把靳非澤叫起來陪他,要是他一個人出門,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對了,他還照了張照片來著。姜也掏出手機,調出照片。放大,再放大,仔細看那些人臉,此時才驀然發現他們全部翻著眼白,根本不是活人的模樣。正端詳著,周圍忽然議論紛紛,小孩兒們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調老高,幾乎要掀翻屋頂。

    姜也抬起眼,只見牌位上的相片都變了,方才還慈眉善目的人像此刻全都翻著眼白,無比猙獰。

    第76章 陷落禁區

    吳家把賓客全部請出祠堂,封門閉戶,單留沈鐸和張嶷在裡面。

    吳家祠堂是漢式建築,有馬頭牆,還有深深的迴廊,木頭有種陳腐的臭味,盡頭似積壓著數千年的陰餿。姜也和靳非澤幾人站在滴水檐下等,聽到裡面傳出張嶷的誦經聲。又有吳家人搬來一桶硃砂,門扉打開的間隙,姜也看見張嶷正在以血畫符,那些靈牌的相片上都被血字黃符掩住了臉。

    等沈鐸和張嶷出來,已經是大中午。今天沒太陽,天氣陰陰的,好像要壓到人們的頭頂。山林里的濃霧仍未散去,村寨像個霧中牢籠。

    陳嘉問:「怎麼回事?」

    沈鐸臉色凝重,「吳家不肯跟我細說,躲躲閃閃的,他們老姑婆死得有點問題,不知道是先人作祟,還是家族遭到了詛咒,居然沒上報。他們不上報,問題很大,我們沒帶裝備,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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