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2023-10-05 14:44:28 作者: 楊溯
陳嘉:「……」
路茵:「……」
路茵很尷尬,說:「抱歉啊師弟,我不知道你們是情侶。」
「……」姜也牽起靳非澤的手,頓了頓,道,「我們是普通同學。」
陳嘉吶吶道:「那你牽著靳學弟……」
姜也牽靳非澤,純粹是因為靳非澤這個傢伙實在太任性,他要牽手,姜也不給牽,萬一他等會兒不聽話亂跑,姜也還得花時間找他。
沒錯,就是這樣,才不是因為姜也也想牽手。
姜也抬頭,面不改色地道:「他會迷路。」
路茵和陳嘉一臉「你聽聽這話你自己相信嗎」的表情,無語沉默。
***
等沈鐸來了,大家一塊兒上了飛機。吳家避世而居,住得相當偏,在靖州以東8公里的一個山坳子裡。姜也一行人下了飛機,先坐汽車去靖州,然後坐的士跑了幾公里,最後坐摩的上山。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憑著山間月色遙遙可見侗寨高聳的大鼓樓。那鼓樓稜角分明,尖頂指著天,檐角展翅欲飛,在月色下是一團張牙舞爪似的雄踞黑影。吳家好幾個長輩親自出寨接人,把沈鐸迎了進去。莊知月也來了,提著燈籠引路,帶他們去家裡下榻。
「你姑婆……」姜也問,「是怎麼去世的?癌症麼?」
莊知月搖搖頭,說:「你是不是想說她和其他家的掌門一樣,得了癌?我姑婆不是道上人,是個普通人。她是喜喪,睡覺的時候走的。」
陳嘉問:「我以前來過這兒,見過吳家大家長和三個子女,倒是沒聽說過這個老姑婆。」
莊知月說:「我姑婆不喜歡人多,一個人單住,而且住得很偏。因為她獨居,她走了好幾天,有人路過她家聞到屍臭才發現的。她是落花洞女,吳家也不大願意她見人。」
「落花洞女?」陳嘉覺得稀奇,「嫁進山洞的女人?」
「沒錯,」莊知月看了看周圍,見吳家的長輩都在和沈鐸說話,小聲道,「吳家有個遺傳病,傳女不傳男,每隔幾代人就有個女孩兒痴呆。古時候有傳說,說這類痴女子叫『落花洞女』,她們是被洞神看上了,一旦成年,就必須披著紅蓋頭嫁進婁無洞,要不然洞神作祟,全家人完蛋。婁無洞是我們當地一個山洞,很深很深,裡面的路相當複雜,至今沒有探明。這個習俗解放前一直都有,聽說嫁進婁無洞的女子沒有一個出來過,我覺得很可能是在裡面迷路了。我老姑婆以前就有這個痴呆病,她爺爺很封建,把她送進了婁無洞。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竟然活著出來了,病也好了,說話利利索索,還認得爸媽。」
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說實話,這姑婆聽起來有點詭異。
莊知月攤攤手,「很奇怪吧,我也是聽說的。欸,你們可別到處亂問,這事兒是吳家的忌諱,別說是我說的。」
大家都點頭,只有靳非澤漫不經心,聽得興致缺缺。
莊知月還記著他的仇,說:「姜也,拴好你家的小瘋子。說不定洞神喜歡貌美如花的,晚上把他給拐走。」
「……」姜也道,「放心,我看著他。」
莊知月把他們送到水邊的一處小樓,小樓古色古香,看起來還挺新的,有股木頭的清香。下方水聲迢迢,遙遙可見臨水立著一座古戲樓。白天吳家請了鄉間戲班子在那兒唱戲,黃昏才結束,打了一地的爆竹,水面上依稀可見漂浮的爆竹紙,紅紅的一片,潑了一河血似的。
男的一間房,女的一間。姜也交代李妙妙不要隨便摘口罩,回房一看,靳非澤一臉幽怨,姜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是因為要和陳嘉沈鐸擠一間屋子,不高興了。姜也見他臉色陰沉地盯著屋裡的尿桶,給他發了一包山楂糕算是安撫,然後把尿桶搬出了門外。
沈鐸回來了,關上門跟他們說:「晚上別亂跑。」
「怎麼?」姜也問。
沈鐸摘下手錶,說:「這種避世而居的家族雖說是道上的,和咱們學院關係好,但難保有什麼他們自己奇奇怪怪的禁忌和習俗。聽沒聽過下降頭,趕屍?要是著了道,山高水遠,學院也難救。入鄉隨俗,吃飯說話都注意點,到晚上別瞎跑。參加完葬禮我們就離開侗寨,不在這裡住。」
他又去叮囑女生那邊,等他走了,陳嘉笑道:「沈老師比較謹慎,你們不要怕,這裡我來過幾回,大家都是文明人,沒有那種可怕的降頭之類的。」
天色很晚了,大家洗漱完就熄燈上床。木板床睡不慣,硌得人胯骨疼。姜也熬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耳畔似有飄渺的樂聲。姜也睡得很淺,立刻就醒了。一片黑暗裡,窗紙那兒閃著陰陰的紅光。姜也皺著眉下了床,在窗紙上戳了洞往外看,外面被欄杆擋著,什麼也看不著。他略有尿意,思及沈鐸的叮囑,感覺單獨出門不是一個好選擇,便拍了拍鄰床的靳非澤。靳非澤大概是吃了安眠藥,睡得熟,姜也拍了好幾下才把他拍醒。
他坐起身,溫柔地說:「小也,你最好給我一個半夜把我叫起來的理由,要不然我掐死你。」
姜也說:「我想上廁所。」
靳非澤笑了,「你想上廁所,找我幹什麼,幫你托唧唧嗎?」
「……」
這個人真的相當欠揍。
姜也道:「尿桶在外面,外面有點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