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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4:44:28 作者: 楊溯
李妙妙以為這刀還有什麼恐怖的傳說,湊上前問:「還因為什麼?」
張嶷撫摸著刀鞘,滿臉深沉,「因為它貴,賣了我都賠不起。」
李妙妙:「……」
姜也問:「昨天的鬼菩薩,你有頭緒嗎?」
那鬼菩薩模樣古怪,尤其是那三隻眼睛,看了令人渾身不適。劉蓓在信中警告他們不要凝望第三隻眼,說的就是鬼菩薩尚未睜開的那隻眼睛麼?
張嶷緩緩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那玩意兒我也是第一次見。以前我接單,最多幫人驅驅凶宅里的髒東西,趕趕上人身的過路鬼。那些異常生物都好對付得很,你放個鞭炮都能嚇出去幾個。它對你來說很重要?要不我回山里幫你問問師叔啥的?」
染頭髮的道士果然不大靠譜。姜也默默地想。
其實他心裡有些頭緒。他記得,白念慈曾說他媽媽認為中華古史存在一個神秘的信仰,這個信仰誕生於遠古,歷經千百年,經過多重變種存留在歷史和神話當中。這些變種都有一些類似的特徵,比如虛無,無形。
無論是太歲還是大黑天,它們都是「黑色的神明」。
它們的本質,是一樣的。
張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下午三點的飛機,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張嶷攔住他,說,「我有個習慣,出門前會給自己算一卦。早上我算到你家這個方向大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總之你這幾天晚上注意一點,少出門。有阿澤在,問題應該不大。」
李妙妙很緊張,「道長你有沒有什麼符咒符水,給咱避避邪?」
「那些都我們拿來騙冤大頭的,擱你們這兒沒用。」
姜也:「……」
他好像說出了什麼真相,怪不得姜也上次美團買符一點用都沒有。
「對了,還有件事。」張嶷看了眼臥室的方向,把姜也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雖然不知道你和阿澤到底什麼關係,哥還是得給你個忠告,和他玩玩可以,千萬別陷進去了。哥們兒我看你蠻冷靜的,應該沒喜歡上他吧?」
姜也回答得很果斷乾脆,「沒有。」
「那就好。」張嶷擺了擺手,「走啦!」
下午四點,姜也換了身黑襯衫到山區墓園悼念白念慈。白家是回族,申請了土葬。白念慈躺在運屍木匣里,姜也看不見他的遺容。到場的人不多,大多是華南大學的教授和學生。白念慈沒有妻子兒女,來悼念的家人只有他年邁的母親。姜也立在人群中沉思,他看過媽媽的論文,也研究過太歲村,或許他的筆記和電腦里會有什麼線索。
姜也穿過人群,來到白念慈的媽媽身邊,「奶奶好,我是白教授的學生。白教授過世,我們商量著整理他生前的論文著述,集冊出版,留作紀念。請問我可以去您家裡看看教授的論著和筆記嗎?」
老人家搖搖頭,說:「今天早上首都大學的教授們來過一趟了,把念慈的東西都帶走了。你是念慈的學生,應該可以聯繫到那些教授吧?我記得其中有一個好像姓沈。」
來遲了一步。姜也嘆了口氣,道:「謝謝您,您節哀。」
四點半,遺體告別儀式結束,工人們拆了白念慈的木匣子,把他直接放進了土坑裡的無底石槨,再蓋上木蓋掩住屍體。姜也看著他們把木蓋埋了起來,封上大理石板。白教授死得太蹊蹺了,姜也心情沉重,到底是誰害了他?人群里似有一道目光,針扎一般刺在姜也後背。總覺得有人在偷偷窺視他,姜也環顧四周,卻沒看見任何可疑的人。他步履沉重地回了家,到公寓樓下時已經將將入夜。
樓道黑魆魆一片,樓梯上多了一溜沾著泥巴的黑腳印,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姜也皺了皺眉,好多人不交物業費,清潔工很久沒有來過這棟樓了。姜也一邊上樓,一邊掏出鑰匙。黑腳印在他腳下,向上延伸。到了五樓,姜也頓住了腳步,這腳印沒有停在五樓,上了六樓。六樓就他和靳非澤兩戶,這腳印不是靳非澤的鞋碼,也不是李妙妙的鞋碼。
他打電話給李妙妙,「在哪?」
李妙妙說:「我在嫂子家,我倆吃晚飯呢。咋了?」
「嫂子?」
「就是靳學長啊!他睡了一下午,醒來說餓,我尋思你回來還早,就和嫂子一塊兒點了個炸雞。你來吃不?」
姜也:「……」
他掛了電話,上了六樓。黑腳印沒進了他家門縫兒里,鐵門沒鎖,開了道小縫隙。家裡沒開燈,縫隙里黑暗無光。李妙妙開了靳非澤的家的門,剛好和姜也打照面。
「咋了啊哥,聽你聲音不對勁兒。」她瞥見自己家門開著,舉手發誓,「我出來的時候鎖了門的。」
靳非澤也出來了,懶洋洋倚靠在門框邊上。他明顯剛起不久,白皙的臉上還有睡覺留下的印子。
「你感覺到危險了嗎?」姜也往邊上側了側身子,給他看地上的腳印。
李妙妙倒吸了一口涼氣兒,兩腿開始打顫,二話不說衝進廚房拿了把殺豬刀出來。
靳非澤搖了搖頭,「不清楚呢。今晚來我家睡嗎?我們的約定還沒完成。」
姜也已經習慣他不分場合胡說八道了,反正比這更過分的話李妙妙都聽過,他已經麻木了。他沒理靳非澤,直接打開自己家的門,摁亮玄關的燈,白慘慘的光照亮逼仄的室內。黑腳印進了玄關,走向餐桌。姜也進了裡頭,李妙妙在他身後舉著殺豬刀一臉如臨大敵。靳非澤雙手插兜,打了個哈欠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