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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4:44:28 作者: 楊溯
    男人沒說話。

    「好吧,我明白了。」醫生點了點頭,背過身去。

    這個夢過於逼真,姜也感到不可思議。他現在附身的人就是江燃麼?男人轉身離開,姜也也無法自控地跟著他行走。姜也試圖找到一面鏡子或者玻璃,看一看這個江燃長什麼樣子。可是江燃目不斜視,姜也也難以從餘光里觀察玻璃上的倒影。

    姜也又試圖從軀殼裡脫身,身子好像陷入了黏膩的泥塘,四肢都被黏住了。他用力掙扎,忽然聽見身後響起靳非澤的聲音。

    「姜也。」

    姜也猛地回頭,身體像掙脫了泥濘,輕飄飄往上浮,視野像玻璃一樣片片碎裂。他從睡夢中驚醒,眼前是潔白的病房,他坐在病床上,牆壁上掛的電視機在播放新聞,說南極洲上空的極光里城市的幻影越來越清晰。他的手機被放在透明塑膠袋裡,擱在他的床頭。床邊靠著他濕漉漉的背包,他拉開拉鏈翻了翻,劉蓓的頭顱好端端擱在裡面。

    剛剛的一切,都是個夢麼?

    他扭頭,靳非澤躺在他邊上的病床,右手被繃帶包成了粽子,左手打著點滴,右腿打了石膏,吊得高高的。這傢伙臉色蒼白,像紙糊的人。搭在床沿上的手五指修長,細細的針尖插入青筋,別有一種脆弱的美。總覺得他像個瓷人,一不小心就會被打碎。

    他懶懶抬眸,對上姜也的目光,表情懨懨,似乎非常厭煩這裡。

    「幹什麼?」姜也語氣寡淡,疏離又冷漠。

    「我要上廁所。」靳非澤說。

    「自己去。」

    「你陪我。」

    「我拒絕。」

    靳非澤幽幽盯著他。

    這傢伙有錢,明明可以請護工,偏不請,故意折騰姜也。姜也躺下,側過身背對他,想著剛才的夢境。走了一遭太歲村,有些東西可以推測出來了。村子裡那些多年前的彈孔,士兵骸骨,失蹤的村民,都意味著一個可怕的事實——太歲村極有可能遭遇過一場屠殺。

    結合他媽的回憶報告,他進行了一個大膽的推測。當年江燃帶著一支全副武裝的隊伍以考古的名義在太歲村旁駐紮營地,這幫人不屬於軍隊,也不屬於特殊生物研究學院,來歷不明。他們研究紅棺,但缺乏相關專業知識,就想辦法騙來了他媽。

    太歲村有黴菌和太歲,江燃領導團隊進行了一場武裝清洗。他的媽媽被警告不能離開營地,是因為他們的獵殺都在晚上進行。而晚上,正是太歲黴菌大肆出沒的時候,他媽媽也很可能因為亂跑而遭遇危險。為了讓媽媽不受黴菌影響,江燃還讓他媽服用了死藤水,只不過他驚恐的媽不明就裡,還以為是什麼害她的東西。

    他們試圖消滅黴菌,但好像事與願違,隊伍遭受了慘烈的損失,黴菌也沒消滅乾淨。後來戛灑搜救隊去找他媽媽,遇到的所謂的太歲村人,估計是那支隊伍假扮的,真正的村民已經被屠殺殆盡,而且被太歲吸收,成為了牆壁上的黴菌。戛灑搜救隊離開之後,他們也拔營離開,所以才有太歲村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流言。

    還有很多細節不清楚,目前只能做到大概的推理,也不知道準不準確。姜也皺著眉,不斷回憶剛才那個奇怪的夢境,試圖從裡面找到一點可以用的信息。他打開手機,搜索姓施的女性生物學家,沒有找到結果。

    他們什麼時候培養的25號胎兒?現在長大了麼?會是誰呢?

    背上刺刺撓撓的,姜也感覺到某人的目光針一樣扎在他後背。

    「小也你好狠的心,我對你這麼好,為你斷手斷腿差點死掉,你就這樣對我嗎?」靳非澤的聲音可憐兮兮,「手好疼,腿也好疼,心更疼。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姜也忍了多久,他就念了多久。

    病房裡其他病人都向靳非澤投來憐憫的目光。

    「算啦,小伙子,」一個大爺說,「我陪你上得了。」

    「不要。」靳非澤說,「我就要小也。」

    「哎呀你……」大爺還想再勸。

    靳非澤卻盯著姜也的後背說:「以前說我是你的小寶貝,給我買鞋買衣服買山楂糕。現在怎麼變了,你愛上別人了嗎?」

    姜也:「……」

    病房裡陷入沉默,大爺不說話了。

    姜也猛地坐起來,下床拉來靠在床尾的輪椅,掀開靳非澤的被子,把他抱上了輪椅。

    他笑意盈盈,「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閉嘴。」姜也冷冷開口。

    姜也推他進廁所,幫他把吊瓶掛在輸液架上。他看見那髒兮兮的茅坑,滿臉都是嫌棄。

    「好髒。」

    姜也沉默地看著他,神色冰冷。

    他委委屈屈扶著輪椅站起來,右腳使不上力,差點兒跌倒,姜也不想扶他,手卻比腦子快了一步,一把撐住他的胳膊。

    他靠著姜也,說:「幫我脫褲子。」

    姜也深吸一口氣,勸慰自己他是為了救他才傷成這樣。如果不滿足他的需求,難保這個不要臉的白痴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姜也低頭拉開他的拉鏈,幫他把褲子褪至膝彎。他筆直白皙的大腿出現在姜也眼前,姜也迅速閉起眼,轉過頭,不去看不該看的東西。

    「幫我扶。」靳非澤又說。

    「扶什麼?」姜也蹙眉。

    靳非澤笑了,在他頸間蹭了蹭,曖昧地低聲說:「你說呢?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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