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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4:44:28 作者: 楊溯
    依拉勒點點頭,「感覺就像是……他們都憑空消失了。」

    霍昂不耐煩,「想這麼多有什麼用?還不是得進去看看再說。說不定他們都藏在屋子裡,大家都特別講衛生,建了個簡易廁所排隊拉大便。」

    白念慈點點頭,「好,現在是下午三點,我們進去走一圈看看,太陽下山之前出來。」

    大家輕裝簡行,霍昂往腰後插了把滿彈匣的手槍,又背了把AK-12突擊步槍。依拉勒的裝備也差不多,白念慈帶著他的攝像機。姜也看到靳非澤也背了一個包,裡面什麼裝備也沒有,塞滿了山楂糕。

    作者有話說:

    姜也:你吃山楂糕上癮?

    靳非澤:我對你最上癮。

    第25章 樓中木偶

    一行人踩著泥濘的小路進入村寨,一路上雜草叢生,蜿蜒蔓延出來的灌木叢枝葉牽著人的衣角。姜也回頭,看見林中深處,劉蓓一襲紅裙,遙遙凝望著他。村寨無比寂靜,連鳥叫也聽不見,單聽得大家軋軋踩在泥地里的腳步聲。

    他們進了一處吊腳樓,門窗都鎖著,霍昂喊了幾聲有人嗎,無人回應,便直接破門而入。火塘冷寂,牆角放著金漆剝落的木頭神龕,香爐里積著早已冷掉的爐灰。吊腳樓完全用木頭搭建,牆面是豎條木板搭成的板壁,上有星星點點的黑色霉斑,像長了瘡似的,十分難看。

    依拉勒讓大家戴上口罩,「這屋子發霉太久了,吸多了這裡的空氣會中毒。」

    白念慈靠近那神龕,神龕周圍的霉點子比別的地方多一些,他連拍了好幾張照片,道:「你們看,這神龕和我們之前在林子見過的一樣。」

    姜也蹲下身觀察,神龕里依舊空無一物。

    霍昂咂舌,「他們信仰的到底是什麼?空氣?」

    「你們去沒去過祈年殿?」白念慈問,「祈年殿是明清兩代帝王祭祀的地方,它只供奉一個神明——天帝。他是諸神的首領,是我國本土宗教地位最崇高的神明,相當於神明里的皇帝。然而,祈年殿並沒有他的神像,連畫像也沒有,只有一個寫著他名字的牌位。即使是路邊的土地神也會有個泥塑雕像,而作為地位最高的神祇,他竟然只有一個牌位。」

    霍昂很捧場,問:「為什麼?」

    白念慈盯著地上的神龕,道:「其實不光天帝沒有形象,我們很多本土經典和傳說中的東西都沒有形象。老子描述『道』,『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簡而言之,道恍恍惚惚,無形無狀,他也不知道『道』是個什麼樣子。他還提到一個『太初』的概念,『太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表示無有形體的混沌狀態。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沒有形狀,摸不透,抓不明。小也,你媽媽在論文裡說太歲村的神秘信仰可以追溯到兩千年以前,那麼它比天帝、道、太初產生的時間要早上許多,天帝信仰、道的概念很可能是它的變種。如果是這樣的話,並不是人們不給天帝建造法身金像,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形象。同理,這個神龕也是這樣,它或許就是個無形的神明。」

    「說這麼多,太歲村到底信仰的是什麼神?沒有樣子,總得有名字吧,」霍昂問,「該不會叫空氣神。」

    依拉勒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太歲村,當然是太歲。」

    霍昂在神龕面前拜了拜,「太歲啊太歲,請讓我一夜暴富!」

    依拉勒踹了他一腳,「不要丟人現眼。」

    姜也到處觀察,忽然發現靳非澤不見了。他喊了聲:「靳非澤!」

    靳非澤從樓上探出頭來,「我在這兒。」

    姜也蹙眉道:「你別亂跑,和大家待在一起。」

    靳非澤歪歪頭,「上樓算亂跑嗎?」

    霍昂拍拍姜也,「沒事,樓上樓下我都看過一遍了,沒什麼怪東西。」

    姜也爬上樓梯,樓上非常陰暗,條紋窗欞全部用木板封著。櫥櫃裡放著鍋碗瓢盆,被蜘蛛網封著。姜也推開一扇木門,裡面似乎是個臥室,靠牆放著一張上下鋪的木製小床,牆上貼了許多兒童簡筆畫,上面畫了兩個拿著手槍的小孩兒。姜也拉開書櫃抽屜,裡頭有一盒蠟筆、兩把破舊的玩具木頭手槍,一些軍械雜誌,密碼本,還有本日記。他翻開日記,紙張已經發黃,字跡歪歪扭扭。

    ——「弟弟躺在床上,好久沒有說話了。以前我總是欺負他,強迫他幫我洗髮霉的髒衣服髒褲子,現在我要對他好一點,讓他快點好起來。或許我真的要想辦法離開村子了,村子裡沒有好醫生。」

    ——「越來越多東西發霉了,我討厭發霉的東西。」

    ——「弟弟身上變得硬梆梆的,阿媽說他是太歲的子民,遲早會醒過來。阿媽真迷信,弟弟肯定是生病了,我要趁阿爸阿媽去找唄麾的時候,偷偷把弟弟帶走,去大山外面找醫生。」

    ——「今天晚上就行動!我一點也不害怕,我有槍,我可以保護弟弟!」

    姜也往後翻,一片空白,日記不再有下文。

    靳非澤走到他身邊,「發現什麼了?」

    「這個房間住了一對兄弟,黴菌病席捲村莊,弟弟死了,哥哥帶著弟弟的屍體逃出山村。」姜也撫摸著日記,「不知道有沒有成功。」

    「失敗了。」靳非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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