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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4:05:05 作者: 明月滿枝
    李嬌往一側移了移,出來後沒了壓迫人的血腥氣,可是她的外衣已經髒了,要是不換一下,她要難受死了,抬頭看一眼燕寒時蒼白的臉,「大王還受著傷,讓其他人帶我去就是,你進去躺著吧。」

    燕寒時忽然笑了一下,連眼睛也亮了起來:「不礙事的,你不用擔心。」

    他盯著李嬌看了許久,許是目光太過灼熱,直將女人看的羞的移開了目光。

    他心裡想著,果真自己猜測的沒有錯,從前她待自己是壞了一些,可看在她年齡小的份上便不與她計較了。

    而現在,他不僅救過她,還幫了她許久,就算沒有動心,也該有一點點喜歡的,她又不是石頭做的......

    李嬌今日已經聽他說了兩次「你別擔心」了,第一次她只是隨口問了一句,方才那句則是不想與他離得太近而已。

    她從小便是冷情冷性的人,之前與尤氏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哄著她的,怎麼可能會喜歡北燕王呢?

    男人在她的眼裡都是一個樣子的,她永遠都不會在他們的身上付出真心——

    何必給自己有受傷的可能呢?她不會這樣做的。

    北燕王自以為是的模樣,於她來說沒有半點壞處。李嬌也不反駁,只點了下頭,隨即起身,「走吧。」

    -

    日頭西落,河面結冰融化,橙黃餘暉灑在粼粼水波上。

    燕寒時已將長靴脫掉,赤足踏進水中。大袴挽到大腿側,回頭對遠處守著的兵士道:「快快將長戟拿來,今晚上抓些魚回去,烤著吃!」

    守在遠處的兵士聽他的喊聲,將長戟遞到他的手裡。

    李嬌尋了個稍遠的地方,再三確認燕寒時並未朝這裡看過來,這才將外衣脫下放在水中沖洗。幸好外衣厚一些,內里的衣服只稍微染了一點,將水捧起洗乾淨了臉。

    河水泛涼,她打了個寒顫,又將髮簪摘下,低頭將長發放進水中仔細的沖洗了一遍,待沒了噁心人的味道,這才將發上的水絞乾淨,只用一根髮簪虛虛的簪起。

    燕寒時正在水中捕魚,後背因為他的動作將傷口撕裂,又滲出血來。

    但他常年在戰場,後背這點傷不算什麼,只是看著駭人了些,於他來說只除了些許的疼並無大礙。

    再說了,男人流點血算什麼?

    可李嬌卻不這樣想。

    她如今要去北燕做質女,李國的地位並不能給她任何的依靠,說白了,北燕王對她的態度決定了往後她在北燕的地位。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對北燕王的感官並不算差,在九州諸位霸主中,他算是講道理的人了,雖然初見時發了一場瘋讓她現在還心有餘悸,但只要他不發瘋,並不會難為她,也不會像西姜王那般強迫自己。

    可如果他要是遇害逝世,她也不會因此回到李國去,而是一直待在北燕,若新王是個好想與的那也就罷了,就怕是第二個西姜王。

    李嬌將濕透的外衣搭在臂上,走到燕寒時的身旁攥住他的手腕,道:「我來。」

    「你會?莫要逞能——」

    男人話還未說完,便被李嬌往後推了一下,手中的長戟也被她拿去。

    她單手握不住長戟,只得雙手攥住,雙眼盯著河面猛然將抬高的長戟插入,一尾鯽魚正中,撲簌著甩了她一身的水。

    她往後退幾步,這味道腥極了,她很是不喜歡。

    燕寒時滿臉震驚:「公主連這也會,倒是我低看了......」

    隨即伸手將長戟接過,拿下魚來甩到岸邊上,立馬有兵士上前來將鯽魚接過放在布兜里裹著。

    原以為她是被捧在掌心養大的公主,可這趟去李國才發現並不是他想的那般。

    她一個女人家的,又是王室的公主,瞧著這捕魚的手法雖不熟練但並不生疏,為何會如此?難不成與自己一般——

    他眼帶擔憂,急聲問道:「你怎會這些東西?」

    李嬌看他一眼,只覺得莫名其妙。

    提起沾濕的裙角踏上岸,彎腰,一邊擰著水一邊道:「我大舅舅曾鎮守北城,我跟著他在北城生活過一些時日,都是看他手下的兵士做過的。今日只是運氣好,再來一次便不會這麼好運了。」

    她小的時候貪玩,可身為公主處處都要壓制著,只人前端莊,後來聽尤大力要被派往北城鎮守,這才央求了國君跟著尤大力去了一段時日。

    竟還...還去過北城??!哪有公主跟著去戰場的道理?簡直是可惡!

    燕寒時又想起此前在李國,李齊光為了他那個側夫人訓斥李嬌,還打了她一巴掌,將她的臉都給打紅了。

    他氣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臉頰也被怒火燒紅。

    「大王身體不舒服?」李嬌向前一步湊近他的胸膛處,聽了好一會兒,隨後伸手指著他通紅的臉頰:「現在雖是初春,但風還是冷的,大王還是回廟裡躺一會兒,等傷口好些了再動,不然恐留下遺患。」

    她也有些冷了,剛要轉身回去,手腕被男人拉住。

    燕寒時的雙眼登時亮了起來。

    如今天已經慢慢的黑了下去,遠處的兵士將火把點燃照亮了這一處,男人的眼底映著火光,亮極了。

    他想,他猜測的果然是對的。

    這傷倒是沒有白受,讓他認清楚了女人對自己的態度。

    之前總覺得她是厭惡自己的,每每靠近總被她抗拒的姿態傷到,可到了現在才發現,她竟這般關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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