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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桐桐起身,從一邊小几上放著的簸籮里拿了一個毛線團。這個毛線是自家搓的,為的尋找羊毛更精細的用法。
她個毛線團沒整理,就是搓好的線雜七雜八的揉雜在一起。
而今,她把這個拿過來展示給對方看:「你看,這兩條線交叉住了。這就仿佛我們的第一次相遇!於是,我們有了交集,有了我們一起經歷的這些。可是,下面這條線,是另外一種可能。可能你沒有遇到我們,而那裡的我們,也因為我們幼年的遭遇……我們早亡了,不存在於另外一條線上。於是,你有了另外一種可能。也許,你的可能是早亡?或者……」她又扯出更下面的一條線來,「你輔佐君王,成就了王圖霸業。」
蕭啜不|這次好似聽懂了,「也就是說,他們窺探了我的另一種人生。比之現在,哪怕是我輸了,也算是贏了。」
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這麼想著,你是不是就不用太過於糾結,非得給大遼陪葬了呢?
可人的執念又豈是一兩句話能了結的?
三年之後,曜哥兒蕩平了大遼,踏馬走進了大遼的都城之日,蕭啜不|跪在了耶律隆緒的靈堂之前,自戕了。
耶律岩母看著丈夫躺在血泊里,誰都沒驚動。她拿起了那把帶血的刀,放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這一天,曜哥兒站在遼國皇宮的大殿上,那麼些人匍匐在他的腳下。可那兩個人,卻默默的死在了府里!
大遼滅,他們殉,與國長存!
曜哥兒的手放在大遼的玉璽上,背對著降臣,「以國士之禮,厚葬之!」
第1862章 大宋反派(183)
旻哥兒站在園子外面,聽著裡面娘親在吩咐,「那個菊花摘了……不移栽了!多費人力呀!就這麼養著吧。」
朝廷準備搬到涿州,而今涿州更名,定為北都。
要走了,養著的許多東西是不是也要搬呢?自家娘親是個對什麼東西都念情分的人,院子裡的樹,後院裡的花草,她恨不能都叮囑一遍,就怕養著的人不精心。
菊花摘了,要曬乾裝枕頭。
回頭來,又交代石榴樹,「不能放的太高了,壓著點枝……」說著,就往出走,還念叨了,「洛陽的石榴不如長安的石榴好!」
旻哥兒就往前迎了幾步,「是又想起當年跟我爹帶著我哥在長安住的那段日子了?」
「嗯!那時候你哥還不會走呢!身後就抓了呂夷簡的鬍子。」說起來,呂夷簡這都沒了多少年了,「那時候劉太后還在世……尤其是你哥那一泡尿呀……」
桐桐說著,就發現這小子的表情不對。她愣了一下,問說,「怎麼了?你哥受傷了?還是你姐……怎麼了?」
都不是!
旻哥兒將密信遞過去,「大勝!自此再無遼國。」
桐桐愣了一下,身邊的人都開始賀喜了。
旻哥兒看娘親,「您看,可有什麼旨意?」
桐桐沉默了良久,這才道:「從今日起,我跟你爹茹素四十九日。」
啊?為何?「娘,您要茹素尚且需得禮官過問,您還要我爹一起茹素,怎麼跟禮官說。他們得記得,為什麼茹素,為誰茹素。」
「為那些為國捐軀者茹素,為死難者茹素。」
旻哥兒應著,然後又攤開手心,裡面還有一張小紙條:「我哥叫送回來的。」
什麼?
「遼國長公主耶律岩母和駙馬蕭啜不|自戕以殉國。」
桐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你說誰?」
「就是您總是叫罵的那個禿鷲……沒了。」
桐桐一把將密信接過來,抓到手裡看了好幾遍,這才確認消息是真的。她把密信攥在手裡:「這個老匹夫!」
便是沒有自家,遼國的國運也在下行,不出明君,倒是各個奢靡無度,耗損國力,最後為金人所滅。這不是他覺得力挽狂瀾就可以的!
他若是造反自己做皇帝,說不定事情真有轉機。
可他所有的謀劃,都只為大遼,從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反叛之心。
「老匹夫啊——」
三年前那場見面,仿若是昨兒的事一般。
她記得她跟禿鷲說,「若是我們贏了,你就老老實實的當官。契丹需要治理,你是不二人選。」
禿鷲當時說,「我可不給你們當官。」
「那我請你來,沒事打打獵,一起再去賀蘭山……」
「賀蘭山好!」禿鷲就說,「賀蘭山……是難得的好地方。」
而今再想,只怕禿鷲最懷念的還是在夏州的日子。那時候大遼依舊最強盛,那個時候他年輕,好似一切都能智珠在握。那時候他們夫妻年輕,相互嫌棄卻也相互守望。
再想想耶律岩母,她說,「在寺廟裡的待的時間長了之後,我也有些悟了。人生在世,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的。一生遇到什麼人,經歷什麼事,自己能左右的不多。」
要走了,臨上馬車的時候,她又說,「我是覺得遇到的每個人,許是都是宿世的因果。我們這一輩子到這個世上來,不是為了跟誰再相聚了,只是為了跟那個特別的人好好道別的。就跟你們一樣,不知道哪一世有了因果,我們便相交一場。雖說各有立場,漸行漸遠,但……這個別道的好!我們也算是把我們之間的因果做了一個了結。」
似是有了入了佛道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