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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湖面不小,其他的漁船看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小點了。
蕭先生才對坐在船頭一副漁夫打扮的人喊了一聲:「主上。」
趙允弼一愣,手裡的魚餌全掉水裡去了。
蕭啜沒摘頭上的斗笠,只接了魚竿甩了下去,「這麼放餌,得撒網吧。」
趙允弼扭臉看過來,「您……您是……」
蕭啜沒看對方,只道:「王爺打算這麼一直逍遙下去?不動了?」
「動……動……動呢。」怎麼動呀?趙從真其實也沒難為人,官府對他也還算是尊重,「只是我自來愚鈍,這不是正籌謀呢嗎?」
籌謀來籌謀去,多少年是個頭兒呀。
蕭啜就說,「王爺,我也知道您的顧慮。您想的是,一旦動了,萬一輸了就滿盤皆輸,一家子老小,乃是於全族都得喪命。可若是不動說不定還能僥倖……您心裡是左右搖擺,不得其法。干吧,怕!不干吧,不甘心。」
趙允弼尬笑兩聲,「您把話說透了。」
蕭啜就道,「您是明白人,這麼想也沒錯。此次來,我是給王爺出主意的。」
哦?願聞其詳。
「您可以現在不露面,觀望觀望。只要有人為您衝鋒陷陣,就足夠了。」
誰能替我衝鋒陷陣?
「一個叫王則的人。」
此人有何過人之處?
「過人之處便是聰明。他乃是涿州人士,因災荒曾流落貝州,自賣自身,為人牧羊。這幾年,王爺可聽過一句話。」
哪句?
「釋迦佛衰謝,彌勒佛當持世。」蕭啜說著,就看向趙允弼,「這話沒聽過?」
彌勒教?
趙允弼懂了,這是要支持彌勒教造反呀?
蕭啜就道:「教,是不能轄一國的。他若是敗了,與你無關;他若是成了,只能奉你為主。而他需要什麼呢?錢財——而已!且只要啟動的錢財,一旦開打。他要麼輸,要麼贏。輸了就什麼都不提了,贏了自有數不盡的錢財,又何須你往出拿。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且安全不傷根本。」
趙允弼看蕭啜不:「那您想得到什麼呢?」
「彼時,我大遼必然興兵。內外配合,足以叫那位小太子折戟沉沙。」說著,就又道,「而江南,亦有摩尼教。江南多富足,士人、大商,他們與王爺所想一樣,希望進一步,可哪怕退一步,也得安全吶。這麼多人都這麼選擇,王爺還怕嗎?」
趙允弼便笑了,「三方齊發力,成敗五五之分。在下便是不才,也知道這機會只一次。那就約定好了,再不更改!」
當然,約定好了,再不更改。
這一年,正月十五都沒過,貝州傳來八百里密報——貝州王則以彌勒為號,反了。
四爺點了點這密報,這個貝州王則造反,在歷史上真有。大致也是這個時間段,也確實打著教義的旗號。但王則當時是有軍中背景的,他造反與大宋王朝對軍中的態度有關。而百姓願意跟隨,除了教義,也與百姓被盤剝的厲害有關。
而現在,他既沒有軍中背景,依附者又不是被盤剝了。
那只能是有兩種可能:其一,以前他是野生的,而現在他被豢養了。他出來咬人,是因為他的主子需要他咬人;其二,利益所驅!換言之,跟隨他的人有銀子可拿。教義只是一個旗號而已!
他吩咐下去,「去東宮請太子來。」
曜哥兒一看密報就明白了,「兒子得出征了。」
出征的何止是兒子!
四爺站在宮門口,一邊是要出征的曜哥兒和丹宸,一邊是要出征的桐桐。邊上站著留下來陪他的老么。
老么憋著嘴,眼淚含在眼睛裡,只差沒哭出聲來。
可這是出征,不許哭。
桐桐抬手給兒子正了衣冠,這才道:「該教的都教給你了!此一去便是將在外,我和你爹鞭長莫及。記著,自己的安危重要,每個將士的安危也重要。不拘是哪裡的百姓,他們都沒有選擇。戰爭最容易叫人迷失本性,也最容易叫人心中生魔。所以,得記著。哪怕舉起了刀,對的也是敵!萬萬不可放縱野性……」
曜哥兒往下一跪:「娘,您放心,兒子都明白!等兒子回來,此一生都不會再叫娘上戰場。兒子成人了,還須得娘披掛,兒子……不孝!」
四爺將手放在曜哥兒頭上,「你上有雙親,下有黎民。你的心裡放得下爹娘,更得放的下天下蒼生。為君者,心有多大,疆域便能有多大。」
曜哥兒抬手拽住爹爹的袍子,「兒子記住了。」
「那就上馬,莫要再做小兒之態。」
曜哥兒對著父母三叩首,起身躍上馬背。
桐桐看著騎在馬上的小將,這才看向一邊的女兒。
她憐惜的在女兒的臉上摸了摸,「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的人。我和你爹對你寄予的期望一點也不比你哥少。」
我知。
桐桐深吸一口氣,看四爺。
四爺是兒子出征,他能面無異色。可他閨女穿著鎧甲跪在眼前,他的眼淚差點沒忍住。抬手揉了揉閨女的小腦袋,「赤心無偽謂丹;苟利於物,避邑寰宇謂之宸。我家有嬌兒,亦能以無偽赤心,成為天下女子得以遮蔽風雨的屋宇。去吧,該長出你的翅膀了。」
丹宸只笑,叩首之後起身,抬手摸了摸比她還高的幼弟的頭,轉身便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