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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而宮門口,整天都有來求情的人。
趙宗實躲在東宮不敢出來,就怕被求情的人給撞上。
可一入秋,刑場大開。
囚犯從京都的街道上被囚車押著,發往刑場。
而囚車邊也跟了許多披麻戴孝的人,一路哭嚎著往刑場去。
然後六十多顆腦袋就被這麼砍下來了!冤案得以昭雪,市井將這些案子編成曲子,到處傳唱,市井小民覺得得遇青天,歡呼雀躍。
可這一個個身首異處的死刑犯,他們的親人呢?此時作何感想了。
「吾族無親疏,世世為緦麻。」
靈堂里,一個中年漢子蒼白著一張臉,手扶著棺木,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他嘴裡念念有詞,說的只這一句話:吾族無親疏,世世為緦麻。
他的兒子在邊上扶住他,「爹,叔父已經去了,您保重身體。」
這人問兒子說,「可知這句話是誰說的?」
「是太|祖皇帝!」邊上的青年低聲道,「太|祖皇帝留下話了,說是我趙氏族人,自此之後沒有親疏之別,無論傳承多少代,都不得有份親疏。」
緦麻是喪服,喪服在出了五服之後就不用穿戴了,意思是自此之後便再無干係。可太|祖親口說過,只要是我趙氏宗族,當世世代代相親,不許因系代傳承而有了親疏之分。
這人就點頭,「是啊!這才多少年啊!便有趙氏孽子誅殺宗親,此能容否?此能容否!」
年輕人所有看看,一把捂住父親的嘴:「您慎言!」
這人就大哭出聲,「太|祖當年定下族規,要子孫後代勿要侍貴而輕賤其他族人,以至於怠慢了旁支。若是子孫綿延,以至於分薄了家產而家貧無無依靠者,富盛者更改加意助力,勿要使其流離失所。」可而今呢?「有人一朝得勢,就拿族人開刀。當年祖訓一句未曾記得!這般的不孝之徒,安敢得天下?」
「父親!莫要再言了。」
靈堂里燭火搖曳,秋風漸起,卷著紙錢滿院的飛。
中年人拍了拍棺槨,「你叔父不過一書生,留戀風月而已。為他生為他死的女子何其多?女子痴情,為他而亡,與他何干?你叔父他……死的冤枉。」
青年男子低聲道,「父親,您到底要做什麼?」
中年人看向兒子,「兒啊,咱們若是……誰知道哪一天,這鍘刀就落在你我的脖頸上了。你爹我也是太|宗之孫,比他趙從真如何?太|宗一脈還沒死絕呢,輪不到他!他得了江山就罷了,我們也認了。可不該抹黑太|祖太|宗,更不該對宗親起了殺念。兒啊,此行乃是自掘墳墓。」
這話何解?
「若是宗室這般罪責,那包庇宗室的那些官員,豈不是人人惶恐。動用龍頭鍘,虎頭鍘是否該見血了?你說,有多少官員此刻正戰戰兢兢,怕下一個就會輪到他。」
「這……」
「哼!他趙從真仁義,分了那麼些田地,卻獨獨不抄沒家產,也並未收繳各家糧食。而今,像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趙從真以為人人都會念他的好,殊不知,庶民自來貪婪,只要給錢給糧,轉臉就能反咬他一口。」
所以呢?
「所以,宗室死了這麼多人,該去弔唁的還是要弔唁的。聚在一起說說話吧,看看他們都是怎麼想的。兒啊,爭一把,還都有活路。若是認命,或早或晚,都得死在趙從真手裡。」
是!
沒多少日子,桐桐就受到消息,宗室之人封了府門,扶棺離開了汴京,便是在洛陽的子弟也被召回,像是要淡出大眾的視野,自此為庶人,安然度日去了。
「查!他們看看都去了哪兒。」
得到的消息是分了三撥,一撥去了涿州,一撥去了天水,還有一撥去了潁川。
四爺將消息遞給桐桐,「趙氏發源於涿州,後來,子孫有西遷,便發展出了天水趙氏。在唐時,涿郡有一子弟在潁川出任太守,又有了潁川趙氏。這三地,都乃趙氏祖地。」
好似這個選擇沒毛病,但其實不然。
涿州是事先定好的國都,只是還沒有搬遷過去。
而天水在哪裡呢?天水在雍郡,不僅在絲綢之路上,更是兵家必爭之地。
潁川呢,距離洛陽不算遠。
桐桐的手指在地圖上一比劃,「大約六百里。」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人家這三個祖地,真的就像是在長江以北楔下的三顆釘子。這三個位置,絕了!
桐桐自己都笑了,「還別說,真的挺有意思的。」
四爺掃了一眼:「盯住吧!鬧出來未必不是好事。」
殺人也是需要理由的!斬草除根的道理誰都知道,可國以法而立,無故殺人,絕不可取。
只有活動起來了,才有藉口,也才有機會。
若是都乖乖的,就守在你眼皮底下,那兩代三代之後就泯然眾人了,他們的後代不覺得身份尊貴,後世也君王也不會盯著他們,各自相安無事當然是最好的。
可每個王朝建立之初,總是有復辟之聲的。自古以來,概莫如是。
這也一直是桐桐盯著的一個重點!不冒出來,她不安心。冒出來,她才會踏實。人性就是如此,誰會真的甘心呢?
她就說四爺:「今年秋獵,在涿州附近吧。京城這邊松鬆手,趙氏宗族回祖地,如三顆釘子訂在了長江以北。可南邊文風鼎盛,文人的祖籍多在長江以南。南北之間,一定會有勾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