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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他爹吃了,差點沒把塞到他嘴裡的小手指給咬一口。

    四爺就說孩子,「記得,千萬不能把自己送到別人的嘴邊,危險。」

    曜哥兒看看手,然後『哦哦哦』的應著,往下一躺,頭枕在爹爹的腿上,腿可以放在娘的腿上踢騰。他乾脆連鞋子也踢了,襪子蹬掉,兩隻小胖腳抬起來,玩的不知道有多高興。

    站在下面透過車窗看進去,年輕的夫妻並肩坐在裡面,孩子從這個的懷裡挪到那個的懷裡,父親耐心,母親溫和,一言一行都在教養三尺幼童。

    馬車緩緩挪動,黑騎士整齊劃一的隨著馬車移動,逐漸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晏殊先行告辭,誰都沒搭理。

    他現在的處境就是:基本被大家孤立。

    他若是留下,人家說話會不方便的。他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自從見識了揮著刀就能辦事之後,他再沒耐心聽那些嘴上逼叨叨的人心裡都在想什麼了。

    范諷看著晏殊走了,這才站在呂夷簡道:「呂相,下官以為隔開雍王與官家,此法甚好。」

    呂夷簡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走著,嘴角微微翹起,「雍王野心,天下盡知。可雍王若想得大宋天下,便不能毀了當初的給天下人的承諾。他不能否認雍郡為大宋的雍郡,否則便為天下所不恥。同樣,他以仁義立身,便不能做亂臣賊子。到底是年輕,自己給自己戴上了鐐銬。只要官家不為其蠱惑,剩下的事可慢慢籌謀。」

    正是如此。

    然後一回雍郡,四爺就牙疼。牙齦腫起來了,一邊的腮幫子都給鼓起來了。

    桐桐給扎針,「怎麼那麼大的火氣?整天說我愛著急,你這不是急的?」

    四爺朝桐桐擺手,曜哥兒遞了金銀花茶來給他爹。

    直到起了朕,四爺才能說話。一邊喝了孩子遞的茶,一邊抱了孩子放在榻上叫他去玩拼圖。

    拼圖就是把山川河流放在準確的位置上去,是四爺抽空給孩子做的。

    見孩子不湊過來搗亂了,這才道:「原以為趙禎能借著廢后中呂夷簡的不妥當罷輟了呂夷簡,可現在……難了。他不是不想罷相,是暫時他罷不了了。」

    為何?

    「黨爭!」四爺捂住腮幫子,「黨爭之亂開始了。」

    桐桐撓頭,之前有劉太后把持朝政,大臣們處於一種投靠太后又不敢投靠的太嚴實的情況,那不是黨爭,那是在太后和皇帝中間站隊。屬於皇權之爭。

    如今,皇帝親政了,緊跟著黨爭便冒頭了。

    桐桐就覺得,這不全是趙禎的錯,「這便是太后把權利把控的太死,趙禎壓根碰觸不到的結果。」

    四爺遞了京城的消息,「趙禎確實是想轄制呂夷簡,進而罷輟了他。但是他能用誰?還是只能用范仲淹。」

    嗯!范仲淹跟呂夷簡因廢后一事上生了芥蒂,兩人對立關係自此開始。

    四爺敲著桌面,「可范仲淹壓根就不可能是呂夷簡的對手。」

    這個得從方方面面比較了,宋朝到了仁宗這一朝,官場上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複雜到不敢想像。

    就說呂夷簡此人吧,出身名門。他伯父是官做到太子太師呂蒙正,他父親是官做到大理寺丞的呂蒙亨。他老丈人人是官至太子少保的馬亮。

    這些人是什麼?是政治資本。便是人死了,留下的也是政治遺產。

    這樣的家世,姻親故舊中,達官顯貴占了多少。更何況,這麼多年做宰相,他有多少門生故舊。

    而反觀范仲淹呢?他有什麼?他父親早亡,他兩歲便隨著母親改嫁給一個叫朱文瀚的,此人是官身,但有官身無職在范仲淹才四五歲時便回了老家長山縣。他是真正的『寒儒』進士。

    這樣的門第你便是有才學,榜下捉婿也難捉到他。他的第一任妻子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鄉下地方的姑娘,門第更一般;第二任妻子壓根就是他的僕從。

    也就是說,他毫無政治根基。

    除了同門、同窗、志同道合的同僚之外,沒別的了!他的『黨』沒有別人那麼堅實,那麼牢不可破。

    桐桐就說,「他終歸是有支持者的。像是歐陽修這樣的,不也屢次因為支持他而被貶嗎?」

    四爺就看桐桐,瞪著眼睛,看的可認真的。

    桐桐:「……我……我又說錯什麼了?」

    四爺一言難盡,問桐桐,「你知道歐陽修跟你的政見相左嗎?」

    啊?

    四爺覺得牙更疼了,這都是世人被大宋的文華蒙蔽了雙眼了!背過歐陽修的文章,然後見覺得歐陽修什麼都是好的,也不知道這種認識是怎麼來的。

    他耐心的跟桐桐說,「你知道狄青最後抑鬱而終,卻不知道根子在哪,對吧?」

    對!狄青是北宋一朝,難得的武將。

    四爺就告訴她,「歐陽修上摺子給趙禎,說『武臣掌國機密而得軍情,豈是國家之利?』」

    這話的意思是:武將掌握了國家機密,又能手握軍權,這難道對國家是有利的?

    桐桐:「……」歐陽修還說過這話?

    四爺白了她一眼,這話還沒完呢?他在狄青的事上,又說,『欲乞罷青樞務,任以一州,既以保全之,亦為國家消未萌之患。』

    什麼意思呢?這是說,他打算請求罷免狄青的職務,只叫他任一州的知軍,這也是保全他,更是為國家消除了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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