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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蕭耨斤不悅的正是此事,「這個雍王,遲早要除掉他。」
「那王妃太過兇悍,又恰逢咱們新舊交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過後再論也不遲!只要陛下肯配合,那便無礙。」
蕭耨斤倒是將這個話聽進去了。她覺得張儉知情識趣,便道,「如此……你便去見陛下。該怎麼說,你心裡得有數。」
「臣盼著見證了先帝登基,也見過先蕭太后攝政,可這絲毫未曾改變先帝成為一代明君;而今,在臣看來,不過是昔年的事重演而已。將來,陛下亦會如先帝一般,成為一代明君的。」
蕭耨斤覺得張儉說話還是動聽的,這是拿自己比蕭太后,拿陛下比先帝啊!她就道,「哀家自幼長在先太后身邊,受教於先太后,自然曉得怎麼對大遼好。你是個好的,去吧!回頭必要重用於你。」
是!臣告退。
於是,張儉順利的見到了新帝耶律宗真。
耶律宗真信任張儉,因為張儉便是那個送信叫自己為母后求情的人。他急切的看向張儉,張儉擺擺手,叫陛下稍安勿躁。
這才湊過去,說了此行的目的。
周圍都是監視的人,張儉一邊講著禮,一邊指使著伺候的人團團轉,「獻祭品不是這樣的盤,換一套來,不能出岔子……」
這一調度,總也有空子可鑽。
於是,趁著空檔,張儉將老僕帶回來的信交給新帝,「太后已安全,被雍王照顧的很好。」
耶律宗真快速的掃了一遍信,將信扔回炭盆,燒了不算,還用碳灰把那明顯燒過紙張的痕跡給蓋住。
然後眼裡有些驚疑不定。
母后在信中說,兒子,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你卻是我唯一的選擇。你榮我榮,你損便是我損。而今,我在這個世上已再無親眷,只有兒子你,是我唯一的牽掛。
若不是擔心你被害,我又何苦在雍郡?早追隨先帝於九泉之下,豈不是更自在。
而今,你該是也知道了。你那生母在意的是權利,從來也不是你。我擔心她會害了你,扶持你的胞弟耶律宗元為帝。說一句不怕你覺得挑撥的話,你越是反抗,她越是不肯放手。到那時,她必是要廢帝另立的。你那弟弟還小,如此,她才能名正言順的把持朝政。
孩子,廢帝哪有活路呀!你得學會為自己謀劃,要永遠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耶律宗真其實沒明白母后這信里的退路是哪裡。
於是,他看張儉:母后何意?
「其一,從雍王借兵,清除叛軍;第二,將幽雲之地交託給太后……」
耶律宗真冷眼看張儉:這於賣國何異?萬萬不可。
張儉垂下眼瞼,「或者陛下可試試而今這位太后,看看太后怎麼想的。若是太后只是拘謹陛下,短暫攝政,那倒是不打緊;若是太后有廢帝之心,您就得思量了。您若沒了,還有大遼嗎?彼時,必是大遼各地叛亂不斷,人人都會打著為您的旗號,行自立為王之實。況且,便是太后攝政……您想過太后的年紀嗎?太后年輕,您要三四十歲再親政麼?若是您真這樣想,那就當臣從未來過。」
說完,行了一禮,轉身退下了。
耶律宗真看著又聚攏來的監視的人,手藏在袖子裡攥的緊緊的。這些日子以來,也就張儉和阿姐來過。可阿姐已經有好幾日不見人了。
他就問說,「二公主……近日不得見。」
下面的人回稟,「二公主求了太后娘娘,給駙馬尋了差事。駙馬巡視陵地去了,公主去廟裡祈福了。」
耶律宗真的手攥的更緊了:連阿姐和蕭啜也已經放棄了朕嗎?他們也跟母妃低頭了嗎?
他說侍從,「去請母妃,就說朕尋她有事。」
於是,蕭耨斤被請來了。她問說,「禮都學了?」
耶律宗真扭臉看著母親,「您到底要如何?便是攝政,你也不該圈著朕!」
「何時圈著你了?身體要養,那你好好養便是了。該出門的時候自然就能出門了。」現在一切都不平穩,急什麼?再說了,「若不是你,那老婦如何能逃脫的?」
耶律宗真閉上眼睛,「母妃,母后她撫養兒子如同親生,不假人之手。父皇臨終一再囑託,好生對待母后。已然不是太后了,您又怎麼忍心加罪責於她身上。不看別的,只看在兒子的份上,都不成嗎?母后年紀大了,她能活多少年?可您年輕呀,太后最終還是您的。您又何必將事情做絕呢?」
蕭耨斤冷哼,「我做絕?是她奪我的兒子!我就知道,這兒子生下來要不是自己養,就如同羊圈裡的羊羔子一樣,終是別人的。你——對我這個母親,又有多少孝心呢?若不是因著你是我生的,我早廢了你了!別忘了,你還有個兄弟。」
說完,轉身就走。臨走還下令,「看護好陛下,無旨不得陛下見任何人。」
伺候的。看守的,盡皆俯首,不敢有一言。
耶律宗真看著母妃的背影,這個時候他認同了母后信上的話:母后除了自己,無人可選;母妃除了自己,還有一兒子可以選擇。
張儉也說的對:有朕,大遼才是大遼;無朕,天下會冒出許多為朕出頭之人,他們都各有盤算,彼時,也就無大遼了。
孤立無援,只有一個老邁的張儉,好似除了求助外援,再無別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