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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夏竦放下車帘子,看手裡拿著手在靠在一邊讀的晏殊,「晏大人,這回去可怎麼跟太后和官家交代。」
晏殊:「……」反正又不會貶我的官,怎麼交代都行。
事實上,四爺和桐桐就沒多留這兩人,也沒帶他們會興慶,在半路上就分開了,他們從延安府過,出雍郡,就可直接回京都了。
京都的深秋比大遼的初秋還暖一些。
晏殊撩開帘子,看著滿京都簪菊而行的人,心裡沒來由的煩躁。
臨分別時,郡主問說:「先生有多久沒做詩填詞了?」
是啊!多久了?忘了。
郡主又說,「我喜先生的詞作,清麗婉約,圓潤曠達。我也希望先生永遠有閒雅的意趣,能有多情的思緒……」
當時自己不解郡主是何意。
卻不想郡主說,「先生,您有夜觀天象的習慣嗎?我有。以前在京都,我看見北斗七星中,武曲星黯淡無光,七星中好似只亮了六顆。可你現在再去看,武曲星亮著呢。七顆星都亮了!先生,大宋因你們才點亮了文曲星,我與王爺盼著文曲星常亮不衰。點亮了武曲星,是盼著有人戍邊,能給中原匯聚更多的文氣,叫文曲常亮。」
這話他思量了一路,越是思量越是汗顏。
滿朝文人恨他們不死,她卻說:我們戍邊,你們可安享太平。日子太平了,才有更多的人去讀書,讀書人才有心境去寫詩填詞,如此,才能叫大宋的文華鼎盛。
這話一回京,他站在太后和官家的面子,在幾位朝中重臣的當面,就都說了。
事情的始末夏竦詳細的說了,最後這個話,他沒瞞著,一字一句,沒有增減,然後就沉默不言。
該如何,隨便。
要是真能給自己治罪,或是貶謫不用,自己反倒是輕鬆,終於不用兩邊跑了。
可是,太后只是壓著怒氣,問說,「給遼國的國書,是如何被雍王發現的?」
晏殊看了張耆一眼,「臣不知道張耆大人派了皇城司的人要做什麼,只是……張大人未免太小看郡主了。你派的人連營地都沒出,一把就給摁住了。您也不想想,雍郡里想要王爺命的人少了嗎?但干成了嗎?到了大遼一趟,一樣少不了刺殺之人,可又干成了嗎?若不是您自大,叫郡主拿住了把柄,王爺和郡主又怎麼會疑心到下官身上?朝廷防備他們,他們自然就會心生懷疑。比起陌生人,難道不是我這個做先生更容易被託付?」
張耆無話可說,因為事實上王繼忠將信交出去,就算是把朝廷暗地裡這些事,在雍王那裡徹底的都給攤開了。
朝廷不信任雍王,雍王卻與遼國達成了盟約。
只要一想想,脊背就發涼。
現在怎麼辦?
張耆把事辦差了,一方面是得請罪,一方面是得補救。
於是,他提出一個意見,「不若將十萬兩金,二十萬匹絹帛,賞賜給雍郡。」
反正以前都是給遼國的,現在不用給遼國了,賜給雍王也可以呀!雍郡……是大宋的!這只是西北苦寒,朝廷出的撫恤之資而已。有何不可呢?
這個主意一出來,晏殊都不想說話了。他就想知道,他能在家裡呆幾天,然後又得啟程去興慶。
太后說,「五日後,晏殊為欽差,送賞賜去吧。」
也就是說,太后採用了張耆的建議,把該給遼國的歲幣,以賞賜撫恤的姿態送給雍郡。其實,這不還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歲幣嗎?
雍王和郡主可沒提這個事,也沒要。然後主動給送呀!
行吧!送就送吧,只要是大宋的地方,也沒送給別人呀。
這次送來的不止這些,還有幾幅祖宗畫像。
除了趙匡胤的,還有趙匡義和趙匡美的。
桐桐看著人把這畫像掛在正堂上,該說點什麼呢?
她轉出去打算給女真部寫信,請完顏石魯來一趟。這十萬兩金桐桐打算秘密交給女真部,畢竟,女真的日子難過嘛。
挖牆腳這種事,需得徐徐圖之,潤物細無聲。
這兩年借著陳彥東的商隊,也沒少給補貼。這次再給一筆大的吧!反正是意外之財。
外面雪花紛飛,桐桐烤了烤火,搓了搓手,這才坐下寫了一封簡短的信。之後,得叫陳彥東幫著捎帶過去。
這個冬天很忙,忙著打造兵器,忙著整軍練兵,其實,說到底就是等嘛!等著遼國的變故。
桐桐著人緊盯著遼國的消息,若是遼國國君駕崩,第一時間是不會到鄰國來報喪的。一定是得等著國內的情勢平穩了,這才會曉諭此事。
那桐桐就更得知道第一手消息,得知道遼國會不會有別的什麼變故。
別說歷史已經發生變化,就是沒發生變化,可史書到底記載有限,這種時候,她更傾向於自己的判斷。
安排下去了,她在心裡又算了一下時間線。
這一年,耶律隆緒會駕崩,同樣的,李德明也該是這一年沒的。
所以,李元昊敢稱帝,一是因為他爹把前期都準備好了;二嘛,是遼國無暇他顧了,因為耶律隆緒沒了,遼國正亂;三,自然就是不怕大宋唄。
翻過年,桐桐更加的焦灼。。
結果到了三月下旬了,桐桐收到消息:耶律隆緒病了。
是的!耶律隆緒病了,躺在榻上,喉嚨間呼啦呼啦的,好似痰卡住了似得,說話很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