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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王繼忠眼圈一紅,鼻子一酸,愕然的看著四爺,緊跟著眼淚就下來了。
四爺一手拽著王繼忠,轉身過來,行了一禮,「大遼皇帝陛下,在下有一求,此次能否容許我帶王將軍歸家。」
蕭啜不暗罵一聲,這不要臉的勁兒又來了。
之前姿態很高,處處拿捏的都恰當。這會子了,見了一個降臣,他哭了,他彎腰了,他說:對不住,將軍,我來晚了。
敢問,這事要是傳出去,遼國的漢人怎麼想?
所以說,此人無恥!無恥之尤!
第1780章 大宋反派(101)
王繼忠身份很特別,他幼年喪父,小小年紀就被選在趙恆身邊,因恭謹厚道而成為了趙恆的親信。
此人跟張耆的身份相當,都是自小陪王伴駕的。
也因此,在他被擒獲之後,他請求朝廷接他回去,他認為以他跟先帝的關係,應該能回去。可是,趙恆沒有。他只是沒殺了王繼忠的家人,又傳話王繼忠,認為他可以做兩國之間的橋樑。
一邊是他自認為情分深厚的人拋棄了他,一邊是敵國厚待於他。在這種情況下,他活的無聲無息,是反抗,難道不是心死麼?
一說此人是王繼忠,桐桐就想起來了。歷史上此人的結局是:不知所蹤。
這四個字,很好品了!做不了大遼的臣,回不了宋,天地之大,無容身之地了。
想想跟他經歷相似的張耆,如今在大宋什麼地位呢?想想王繼忠,又是什麼身份呢?
張耆當年為趙恆尋來了美貌的劉娥,王繼忠卻在那個年紀去了軍營。張耆為趙恆偷藏劉娥十五年,為二人私會保駕護航的時候,王繼忠一直在軍中。從雲州觀察使,到深州副都部署,在之後做了鎮、定、高陽關三路鈐轄兼河北都轉運使,又升為高陽關副都部署……最後上了戰場,在戰場上被俘。
幾十年過去了,趙恆已經作古了,當年身邊的兩個親信命運天差地別。
論起為大宋做的,哪怕沒有功勞,只說苦勞,他張耆獻美媚上,是有功啊還是有苦啊!
桐桐看著枯瘦、兩鬢斑駁的老者,不知怎麼的,眼圈也紅了。
後面的夏竦低聲道:「郡主,先帝對此有過話……」不能接回去。
桐桐沒搭理他,只起身鄭重的對著王繼忠行了一禮,「將軍,你不曾對不住大宋,是大宋對不住將軍。」
王繼忠的眼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蜿蜿蜒蜒的往下流。
四爺沒有撒開王繼忠的手,而是繼續道:「當年兩國戰後締結契約,連歲幣的交割地點,交割方式都有協商確定,可謂詳盡之至。可為何獨獨沒有就戰俘事宜予以協商呢?」
談的是當年的澶淵之盟,卻沒直接說歲幣,而是說當年的盟約不恰當在對戰俘沒有提。
戰俘之於大遼是人口,人口就意味著財富和發展。
而今要推翻澶淵之盟,這位雍王提出來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歸還戰俘。
雖然當年的戰俘都已經垂垂老矣,甚至很多已經死去了,但他還是先提出來了。哪怕這些人回去沒有價值,他也要。
「自願歸者,還請遼國盡數許其歸。」
這話說的,酒三杯,菜兩口,就談到坎節上了。
蕭匹敵看了陛下一眼,就笑道:「雍王殿下,契約可重立,只是只大遼退,豈不是顯得我們怕了雍王。雍王雖當世英雄,然我大遼何曾怕誰?」
四爺沒言語,桐桐就笑,「丞相大人誤會了。」
她說著,就轉過身來,「我們王爺從不曾否認遼宋之間乃兄弟之邦。可何為兄弟?血脈相連,同氣連枝,方為兄弟。兄弟當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兄弟當禍福與共,患難相交;兄弟是但有餘力,一定鼎力相助。是兄弟,就得平等。
兄與弟,只論長幼,不分尊卑。遼國強留宋臣,可有兄弟之情?宋以歲幣供遼,豈不是陷遼於不義?而今,我們毀的是契約,尋的卻是真情義。敢問丞相大人,遼國要棄了這情義麼?」
蕭匹敵:「……」這哪裡是柴家那尊貴的郡主,分明就是巧舌如簧的潑皮。
蕭啜不好似抓住了一點什麼,他搭話問說,「以郡主之言,兄弟當禍福與共,當有難同當,但有餘力,必能鼎力相助,可對?」
四爺心說,這個意思領會的很好,就是這個意思。
桐桐看著蕭啜不點頭,「咱們相交甚久,我與王爺為人,駙馬與公主當清楚才是。我雖為女子,可我何時說的話不算數了?」
蕭啜不就問說,「大遼有難,王爺與郡主當真樂意幫?」
「自然。」
蕭啜不就笑道:「大遼自來缺鹽……」而雍郡擁有最大的鹽場。
桐桐很坦然的看他:「可交易!」
可交易?
「可交易!」其實,遼國不止是缺鹽,還缺布帛,缺藥材,缺鐵器。
為什麼澶淵之盟約定的是十萬金,二十萬布帛呢?因為現在除了西域有棉花之外,宋是沒有棉花的。布帛主要是麻織品和絲綢織品。哪怕現在的遼國是半耕半畜牧,但因為低處北邊,一是不適合,二是一年一熟,能糧食自足都難,更遑論其他。像是牧民,每家的羊群每年越是不能增加十六隻,那就意味著會有牧民餓死的。
鹽,雍州有的是,可以交易。
布帛,回鶻那麼大的面積,既能養蠶絲,也能種棉。事實上,回鶻低處西域,他有種棉的基礎。這又為何不能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