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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王曾、呂簡夷、張耆、晏殊,留!其他人退下吧!」

    依次退去,晏殊往下一跪,未曾多加一言,將雍王夫妻單獨跟他一處時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學了一遍,而後又把別人都不敢說的,像是那邊的官員對大宋的種種冒犯之言也盡數倒出。

    說完,就一言不發,低著頭不敢看太后和官家,也不敢起身。

    大殿裡安靜極了,晏殊都能聽到噗通噗通的心跳聲,不知道那是屬於自己的,還是屬於別人的。

    良久,趙禎才問:「其一,夏徹底覆滅了,雍王可轄制夏地,是否?」

    是!

    「其二,雍王希望朝廷將他所轄之地,更名為雍郡,是否?」

    是。

    「其三,雍郡屬大宋,然,因部族眾多,難以轄制,雍王希望有自治之權,是否?」

    是!

    「其四,雍王要延安府以北之地,意在燕雲,是否?」

    是!

    「其五,雍王承諾,自今年起,朝廷不用支付給遼國歲幣。此事宜,他全權接手,是否?」

    是!

    「其六,回鶻願意臣服雍郡,由雍郡管轄,是否?」

    是!

    「其七,因雍郡遼國再無可能染指,因而,遼國很可能對朝廷施壓,是否?」

    雍王和王妃有此判斷,他們也承諾,遼國事宜,他們可盡數接管,朝廷勿慮。

    「其八,雍郡鈞田,很可能導致百姓往西北遷移,是否?」

    是!

    「其九,雍郡的官署設置於大宋截然不同,是否?」

    是!

    大殿裡又安靜了,這個安靜比之前的時間門更長。

    大家都很清楚,他們除了不稱帝之外,雍郡就是一個獨立的王國,與大宋完全不同。

    晏殊沉聲道:「西北雖貧瘠,然土地開闊。興州之地,物產豐富。再往西,回鶻西域,靠著坎兒井,農耕亦極為繁盛。各色作物,幾乎都能種植。雖不如中原、江南繁榮,但自給自足足夠。

    另外,雍王雖年輕,然處事老道,頗有治理之能。臣觀察了一些日子,當真是舉重就輕。不管是官制的徹底革新,還是對均田制的推行,都能處置得當。未曾發現有太大的怨言和不滿。

    庶民極愛王妃,王妃每日裡只帶兩婢女遊走於市井,人人皆認得,人人皆不懼怕。若是能偶遇王妃,百姓便覺得是神明保佑,是天賜福於他,好運或早或晚都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晏殊說著,幾乎是一臉哀求的看著太后,「娘娘,國賴長君此話不差。可……」

    「晏大人!」

    晏殊的話還沒說完,張耆就直接給打斷了,「晏大人何意?雍王狼子野心,公然要挾朝廷,你身為欽差,不曾好好辦差,回來卻說的什麼瘋言瘋語?」

    晏殊扭臉看著張耆,然後扶著地面艱難的站起來。因著跪的時間門太長了,起身踉蹌了幾步,才看著張耆笑,「敢問張大人,身為欽差,下官該如何辦差?還請張大人指教!或者,請張大人為欽差,親自去雍郡,去見見雍王!去看看雍王妃是怎麼砍頭卻砍瓜切菜的。」

    說著,指著大殿大門的方向,「去啊!告訴雍王,他狼子野心。你去質問,問雍王為何要要挾朝廷。再去跟遼國談判,問他們為何明明有契約在,卻要暗中開戰。您去啊!去拿這些理由跟遼國談判,免了那三十萬金的歲幣呀!」

    張耆一張臉漲的通紅,不能發一言。

    呂簡夷朝上看了看,這才道:「好了!議事而已,何必這般爭執。」

    劉太后嘆了一聲,然後看趙禎:「瞧瞧,這才多久呀!當日你若肯殺,何以如何?」

    趙禎低著頭,「在雍王手中難道會比在李氏手中更差麼?大娘娘何以說出這般話來。」

    劉太后一噎,微微皺眉。

    趙禎又說,「或是大娘娘對此另有良策?」

    劉太后沉默,大殿裡無人敢接話。

    良久之後,太后才道:「哀家以為雍王所請,合理。既然目的在燕雲,那延安府交給雍王轄制也便是了。有燕雲在,朝廷可安枕無憂,這亦是好事。」說著就起身,「凡雍王所請,准奏便是。各司衙門擬旨,辦差吧。」

    「娘娘——」張耆起身喊了一聲,「太后娘娘,您得慎重思量。」

    劉太后看他,「那……你去辦?」

    「臣……」

    劉太后嘆氣,「還是啊!既然無可奈何,那便是可奈何。若不然,還能如何呢?哀家老了,不能如雍王妃一般縱馬疆場……」

    晏殊噗通往下一跪,「娘娘——官家年輕!官家年輕呀——」

    王曾和呂簡夷都跪下了:是啊!官家年輕。

    劉太后看著坐在龍椅上的趙禎,輕笑了一聲,「都散了吧!去辦差吧。」

    出來的時候,烏雲密布,遠處似有雷聲滾滾而來。

    劉太后看著天色,「今年的雷雨來的早了。」

    郭淮扶著老太后,「娘娘,起風了,回吧。」

    劉太后一步一步的走著,問道:「你也覺得哀家該還政?」

    「老奴不敢。」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還政。誰都無可奈何的事,叫官家處理,官家又能如何呢?若說這般的處理是懦弱,那哀家便擔了這個懦弱的名。如此,將來官家面對朝臣,才說的起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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