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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桐桐卻只笑,「您呀,是真好了!您真是怒極了才有的病症,可自來悲勝怒,您這一傷心,病就好了大半了。那藥是給您舒緩筋骨的,驗方。」
說著就起身,「您再睡一覺,歇兩天,這一路上顛簸身上的疲乏就真不見了。」
然後抓了披風給晏殊披上,「先生,我知道您怒,您氣……可是,先生啊,從古至今的中原王朝,哪朝哪代如我大宋一般呢?」說著,朝後退了一步,「您先歇著,回頭等您身體好了,我陪您四處走一走,看一看……」
說完,很端正的行了禮之後轉身離開了。
晏殊一直睡不踏實,只是服了藥之後真就是睡了差不多三天。睡醒了胃口也很好,吃的也很合適,吃飽了再睡,直到真的躺不住了,也真的睡不著了,這才出門。
富弼在外面候著,「岳父。」
晏殊點點頭,問說,「其他人呢?」
「幾位大人這幾日也是在休養,小婿也一樣,服了湯藥當真是身體緩過來了。」富弼說著,就朝外指了指,「幾位大人在府中轉悠呢。王爺在府中育的寒瓜出芽兒了……」
「王爺也在府里?」
「沒有!一早就出門了,王妃在府外的病畜所,您要去見麼?」
晏殊朝外走,「請幾位大人一道兒吧,來一趟,回去總得跟太后和官家交代。」
是!
狄青點了幾十人跟著護衛,王妃真就在牲畜棚里,繫著圍裙,周圍圍了一群人,各個髒兮兮的,真就是庶民和賤民。
王妃的聲音極大,站在外圍都能聽見,「……也得防著牲畜的病傳給人……千萬記得,防病在先……」
富弼看著跟這些人混在一起的郡主,心裡一時有些複雜。為官者若是能與平民一塊飲宴,這在大宋倒是要被歌之頌之的。
而王妃呢,就那麼蹲在地上,把羊抱在懷裡,不知道從羊嘴裡掏出個什麼,那羊咩咩咩的叫了起來。
桐桐看見這一行人了,就把其他的活都交給幾個徒弟,這才從裡面出來。解了圍裙,脫了一層罩衣,青娘又拎著水壺過來,桐桐在外面淨手之後。又把腳上的一層草鞋脫下來,掛在外面的牆上。
她跟這一行人笑,「去城外轉轉,王爺今兒帶著人出城了。」
才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可轉眼,街道上一切如常。城外的血跡怕是還沒清理乾淨,百姓的日子又安然的過了起來。
百姓見了桐桐也不躲,只停下來行個禮就過去了。
晏殊注意到了,郡主出門好似只帶兩個婢女。當然了,她自己好武藝,倒是不怕。只是誰家貴人出門是如此的?
便是白龍魚服,至少暗處得有人跟著吧。
可四處觀望,真沒有。
這可是異族聚集之地,是大膽呢?還是自信呢?
從城中穿行過去,出城之外看到的是一片水稻田,遠遠的可以看到一群人正在田地邊。
晏殊這才問:「王爺在察看農事?」
桐桐搖頭,「不是,是鈞田的事。」
晏殊就看富弼,富弼看其他幾位大人,意思就一個:竟是要鈞田。
四爺見桐桐帶著人過來,也只點了點頭,說野利仁榮,「無礙,你繼續說。」
野利仁榮看了大宋那一行人,就繼續說他的:「……大宋北有遼,西有夏,橫斷山東為吐蕃,大渡河隔著大理,其疆域乃大一統的中原王朝中最小的。想那漢唐之時,誰不說中原王朝是『天朝上國,萬邦來朝』,而草原上還有天可汗的傳說。可而今的大宋呢?對誰不跪?」
富弼皺眉,「這位大人說話未免偏頗。」
野利仁榮嗤笑一聲,「文人嘴裡的話,聽聽就罷了。你們是受益者,自然覺得你們的朝廷好。可你們的朝廷若是好,為何遼國幾近一半的漢人,夏……更是有一半以上的漢人?」
晏殊拉下了還要爭辯的富弼,看野利仁榮,「敢問這位大人有何高見呀?」
野利仁榮嘆了一聲,「您是王妃的先生,也是大宋官家的先生,在您面前,不敢高見。在下這幾日只忙一件事,那便是王爺吩咐下來的,著戶部指定稅賦。」
晏殊皺眉,沒言語。
野利仁榮高聲道:「大宋的稅制承襲於唐朝。大唐時施行兩稅法,也就是租庸調加上雜派。可大宋呢,用的是役錢法,何為役錢法?它大致相當於租庸調加上雜派再加上兩個雜派。也就是說,大宋百姓要繳納的賦稅,相當於唐時的兩倍。」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嗡的一聲。這些東西不計算是不能知道的。
桐桐心裡嘆氣:大宋對於文人來說,應該是最叫人嚮往的朝代。但對於平民百姓,尤其是以耕種為業的人來說,堪稱地獄。
野利仁榮就看站在邊上戰戰兢兢的幾個老農,「你們都是從大宋逃來的,你們告訴這些大人們,本官說的是否為真?」
老農哪知道唐時如何,只是說他們之前納稅,「大人說的……都對!另外,年年還有『移支稅』……」
這個稅桐桐都沒聽過。她就問說,「何為『移支稅』?」
四爺就解釋,「就是移動和支付。」
啊?
老農才道:「小的們用糧食交稅,交稅之後,還得將糧食給運到指定的地方。」
「一般指定的地方有多遠。」
「不一定!有時候幾十里,有時候幾百里。也有運到千里之外的!看拿這糧食做什麼?若是朝廷賑災,從南到北徵調糧食,那我們就得把糧食從南邊給送到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