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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反之呢?
「若是武將,一個不順心他就會反。最難約束的便是他們!若是人人都以好武為榮耀,這天下豈有不大亂的道理!想想大宋之前,那時天下大亂,四處征伐的,哪個不是好武之輩?」劉太后說著,就看向趙禎,「若是這麼去想,你覺得桐兒所為,還當獎麼?」
趙禎嘆氣,「大娘娘,可邊防終是要武將駐守的。」
「所以,才需要君王有制衡之道!」劉太后就道,「真正的明君仁君,從來不是看打了多少勝仗,而是看百姓會不會受戰亂之苦。若是一個君王治下,連白髮老人都不知道戰亂離苦是何滋味,那他一定是明君仁君。」
說著就看趙禎,「官家,你自來體弱。征伐好武,從來離不開兩個字——親征。自古皆然!便是你父皇,當年不也被寇準說服,前去督戰麼。這對君王而言不是好事。對你這樣的身體來說,也絕對不是好事。有時候,道理再對,也得看有沒有用,是否對咱們母子有用。郡主的道理是對的,而這道理於趙氏王朝,有利麼?」
趙禎就問:「那依您呢?而今這事當如何處理?」
劉太后就道:「我已經打發人去看望被打的兩位御史,也叫人去安撫張耆了。」說完又道,「你既然說了,赦免郡主的罪責,君無戲言,赦免也可。但是,她動輒以周世宗的名義大鬧朝堂,可妥當?長次以往,這便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因而,京都不能留她。」
那您的意思呢?
「她這性子還是得打磨,我的意思是,既然口口聲聲周世宗,那就不若給周世宗修修陵寢吧。著郡主去祭奠,順帶的監工進程。什麼時候陵寢修好了,什麼時候離開。」
這豈不是說,朝廷不撥給銀錢,那邊一直修不好,她便不能離開?
孝字大如天,真要是這麼約束郡主,她還真就無可奈何。
可是,趙禎還是搖頭,「大娘娘,不該如此。她性子烈,又那般聰慧,咱們此舉可傷人心了。若是一時想不開……大娘娘又於心何忍?」
劉太后愕然的看向趙禎:「你以為她會如何?」怕她尋死麼?錯了!她假死脫身都不會死在那鬼地方的。她真要是能假死,朝廷順勢一認,柴家的事就此揭過去,豈不是好?從此,隨她去!對彼此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結局。
有些人再是投緣,可終究不是同路人。那又何必勉強同路呢?
趙禎搖頭:「不可!大娘娘,她是姑娘家。過了年,她就十三了。不如,將她指婚給從真,從此入趙家門。正好,夏州那李家父子確實是……不得不防。
從真再如何,那是趙姓,萬沒有毀自家江山的道理。郡主又是那般脾性,夏州那父子真要是……那就真得打仗了。彼時,邊防需要有人督戰。主戰之人,必不肯退讓,正可一用。贏了,這是朝廷得利;輸了,她便再無大鬧朝堂的資本。
況且,外任之官,無旨不得進京。更何況,嫁人了她便是官眷,以何身份進宮呢?再退一步,沒嫁人之前,她無牽無掛,無親無故,毫不忌諱。可嫁人之後,她有丈夫,也會有子女,人皆有私。這難道不是制約?
大娘娘,朕以為便是要制衡,也當以仁為先。朕以仁為先,他人若不能還以仁,天下便可共伐之。」
說著,朝後一退,拱手欠身:「大娘娘,此事就這般吧。遼國使臣怕是已經知道朝堂之上所鬧之事了。此時反倒是好談了!兒臣以為,依舊該遵照父皇旨意,國土不該讓,其他的皆可談!」
劉太后看著趙禎好幾眼,而後哼笑了一聲,「罷了,依你吧。」
結果就是大宋朝廷承擔一半的責任,再賠一半的歲幣。至於富弼和四爺,壓根就不在協商談判的名單里,他們是戴罪之身,等著貶謫呢。
桐桐披著斗篷,站在皇宮的瓊樓之上,看著漫天的大雪,站著沒有動。這個皇宮挺好的,可她是真不想住了;這個都城也特別的錦繡繁華,她也是真捨不得離開,可不走也不行了。
劉太后裹的嚴嚴實實的,從下面下來。桐桐回頭看她,福了福身,「這麼冷的天,您怎麼上來了?」
劉太后抬手叫伺候的人下去了,這才倚著欄杆,伸手接了雪片,笑道:「你知道麼,依照我的主意,就不該放你走。」
桐桐沒言語,只看著雪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官家……以仁立身,這原也沒錯。」劉太后就道,「可哀家深知你。你心性剛烈,心思又比一般人更詭詐。你往往能出其不意,做事看似衝動,可其實呢?全是謀定而後動。你在做事之前,就想好了退路,因而我說,你這樣的人是能成事的人。」
桐桐笑了笑,「那您怎麼又能由著官家放我走呢。」
劉太后輕嘆一聲,「我想把你拘在皇陵,逼的你捨棄柴家的身份。自此,天高海闊由你飛,朝堂上是是非非再與你無關。我雖不能容你於朝堂,卻真沒有害你之心。女子若你這般,去哪裡都能過的極好。」
桐桐點頭,「我信您,您確實不會害我性命。」
劉太后又道,「但官家提了,我也允了。我就是想叫你知道,女人的性子再要強都沒用的!你的一生與你的丈夫,你的男人息息相關。而這一點,正是你不能理解我的地方。你覺得我處處受制於先帝,而今,我也想叫你嘗嘗不得不受制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