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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今兒是周末,不上班也不上學的,學校里看起來還都挺熱鬧的。

    學生嘛,穿的齊整乾淨,手裡拿著本書三三兩兩的,感覺氣氛都不一樣。

    還別說,這個環境桐桐都羨慕了。

    兩人往更朝里的地方,果然遠遠的看見的是柵欄和棚子。近前了,見棚子裡養的是奶牛。牛棚最靠邊的位置上,用廢棄的木板緊靠著柵欄,就跟一堵木牆似得,擋住了視線。繞過去,原來是用各種木板將牛棚最邊上的地方隔開了一個七八平的地方。然後用稻草編了門帘子,跟外面徹底的隔開。

    桐桐站在外面喊了一聲:「三嫂?」

    然後草帘子被掀開,巧雲滿臉的驚喜,「妹子,你咋來了?」扭臉又看見四爺,「老四也來了,快!快進來。」

    桐桐的心放下一些了,巧雲的氣色好多了,臉上還有了一些肉。雖然還是黑,還是瘦,但是精氣神不一樣了,看起來鮮活了。

    桐桐和四爺跟進去,木板的縫隙里透進的光,叫裡面沒那麼昏暗。不過這麼著肯定是鑽風,那段時間天還冷的時候也沒少受罪吧。

    巧雲搖頭,「給牛拉的稻草,我撿了好的編了帘子,晚上掛著,能擋風,沒那麼冷。」

    桐桐看了看『床』,都是學校不用的破桌子,四五張拼起來鋪上被褥,兩人晚上就住在這裡。

    四爺朝外指了指,「我去看看奶牛。」

    裡面實在是轉身都難。

    巧雲這才道:「老三在那頭餵豬呢,馬上來。」

    四爺出去了,他確實是對奶牛有興趣。家裡有個吃奶的孩子,關注的就是這個了。

    沒男人在了,桐桐才問說,「你們……過的好嗎?」

    巧雲就笑,「挺好的!他……他這個人……是那種能彎得下腰的人。為了叫我留下,天天跑去伺候校領導的爹,老人活動不方便,他去了就是伺候,晚上給洗了腳才回來。人家背後也說他呢,說他做的比孝子都好。結果呢,那領導叫我住下了,並不趕我。還給我了一個臨時工叫我幹著,一月給我十斤糧票,三塊錢。」

    桐桐點頭,沒有背景,沒有依靠,除了給人當孫子,還能如何?

    巧雲不好意思,「他也不叫我乾重活,說是課也不緊,常不常就回來餵牲口了。我也沒啥乾的!有時候幫著他的同學縫縫補補的,人家對我倆也挺好的。不要的衣服鞋子都願意給我們。我改一改也還都能穿,覺得比在咱大隊要好多了。」

    桐桐就看這環境,「天暖和了,好弄。這要是今年秋後,該怎麼辦?」

    老三在外面也跟四爺說這個呢,「後半年就該實習了,好些人都想回去,當幹部去。我回咱們縣肯定也行,但我不想回去。」巧雲也不想回去,「我想好了,城郊的奶牛場挺好的!好些人嫌棄遠,不願意去。說那邊乾的活跟農民一樣……咋能一樣嗎?吃的是商品糧,那就是不一樣。我打算去奶牛場,那邊地廣,人少,我就把巧雲帶著,也不怕沒地方安家。在那邊實習完,爭取就留在奶牛場。」

    不敢要的太多,不敢一上來就往高處蹦。

    老三自己也很清楚,「人家走錯了能重來,咱要是一步沒踏好,可就完了。」得一步一步的踩穩了再說其他。

    四爺看了看地上扣著的書,「你從圖書館借的?」

    老三點頭,「說是上課,可誰認真上課呢?整天說的都是當年鬧的那一套,批這個,斗那個的……我鬧過了,沒啥意思。養牲口這個……這玩意有用。我現在能劁豬,能給豬給羊配種,能給牛、給驢、給騾子打針餵藥。這活就是骯髒,沒人愛干。沒人干我干,就是實在不行,轉悠著劁豬去,都能混飽肚子。」

    四爺就說,「你衝著一樣兒往精了學。奶牛場是奶粉廠下屬的,奶牛的繁殖……這一塊你多留意吧。」

    老三愣了一下,四爺把書放下,「那你忙吧,我們來是去林家有事,就不留了。要是有啥難處,就給公社打個電話,或是寫信拍電報都行。家裡挺好的,你也不用掛心。」

    「二哥沒找你?」老三到底是問了一句。

    四爺搖頭:「沒找!倒是聽大哥說,二哥去他那邊哭了一場。前幾天聽媽說,有個帶著孩子的啞巴,有人想說給二哥,能不能成現在還不知道。」

    老三便再也不問了,只多問了一句:「是林家有啥事呢?用不用人?」

    「桐桐他二姐結婚。」

    哦!老三朝裡面喊:「巧雲——巧雲——」

    巧雲掀開帘子出來了,手裡拿著五塊錢,「我聽桐桐說了,親家有喜事呢。」說著話,把錢硬是塞給桐桐,「這不是給你的,親戚家辦喜事,哪有不上禮的。我們就不去吃席了,幫著道一聲賀。」

    桐桐收了,從兜里摸了幾張票票塞給巧雲,「是油票、工業券,三哥有補貼,但那補貼到食堂了。你一個人吃飯,沒有油不行。拿著吧,回頭你有了再還我是一樣的。」

    巧雲收下了,低聲跟桐桐說,「我知道,你心好,怕我過不好了又尋死。不了!你放心,以後不管過啥日子,我都不走這一條路。他的話是對的,不掙扎一下,就不知道命其實是能不一樣的。」

    那就好!

    桐桐跟著四爺走了,朝身後的兩人擺了擺手,沒再回頭看。

    走遠了,她才跟四爺說,「可見婚姻這個東西,難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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