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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知道。咋能不知道呢?但這種的四爺從不想,明知道這種制度不能長久,何必去摻和惹一身腥呢?
他就說,「從社員和知青里選。一個公社一個名額,前兒通知都下來了,我知道。」
陳安蹲下問說,「你說我有戲沒有?」
四爺把水吊上來,沒回答,先問了一句:「想去?」
「想去。」
這輕易不是誰都能拿到這個名額的,其實很多人對這個東西都不太上心,一是知道自己的文化程度不好,也不愛學;另一個是知識青年都下鄉了,好些人都沒有意識到有個大學文憑意味著什麼。
桐桐在裡面聽著呢,就打岔問說,「我聽陳嬸兒說今兒晌午下的紅薯面麵條,是不是等著涼水過面呢?」說完就假意說四爺,「人家等著用水了,你拉著陳安哥說啥呢?啥時候不能聊,真的是……」
陳安才想起來家裡等著用水呢,趕緊挑著擔子就走,臨走還喊了一嗓子,「我晚上過來跟你再說。」
晚上?晚上我跟桐桐摸知了猴去,反正不在家,避過這幾天的推舉再說。
天還不黑,四爺和桐桐就跑了,拎著個不大的鐵皮桶子,裡面是一層鹽水,叫人一看就知道幹啥去的。
從地里下晌回來的人還喊:「現在就去?早了一點。」
「去的遠,北邊林子裡。」
那是不早了。
韓翠娥一個人在家,坐在門口跟人扯閒篇。結果年輕的小伙子來了好幾個,知青那邊的,還有村上的。韓翠娥只當不知道他們來幹啥來的,只說兩人不在。他們願意坐在一塊聊,那就聊嘛。要是不願意一塊聊,那就走你們的。
人來了走,走了來,結果老三蹲在邊上就是不走。
一直到聊天的人都散了,老三還蹲在門邊上,不說走也不說不走。
韓翠娥就問說,「餓不餓,還有蒸的嫩南瓜,給你取兩個?」
老三搖頭,「不餓,媽,我等老四回來說點事。」
結果老三也想要這個推薦名額。
老三其實很少過來,這是個很訥言的人,不怎麼愛說話。桐桐住過來時間不短了,見過他幾次呢?其實也沒幾次吧。
他是初中畢業就回來勞動了,上高中不需要考試,是推薦的。老三當時比較熱衷於鬧運動,心思也不在上學上。平時蔫蔫的,跟誰的話都不多,一天天的,他想的是什麼誰能知道?也沒人關注他一天天的琢磨的是什麼。
說實話,這還是桐桐第一次單獨的關注這個人。
兩人回來的晚了,差不多都十點了。摸了一小桶子的知了猴,鹽水泡的都差不多了。韓翠娥見幾個人說話,去清洗這個去了。用點油炒出來,其實老四和桐桐都不愛吃,但這個……炒好叫老三帶回去,給金中州吃算了。
桐桐將熱毛巾遞給四爺,四爺擦了,這才抓了蒲扇,坐在艾草盆的邊上,灌了一瓢溫水,等著老三說話。
老三坐在板凳上,小小一個。一雙不大的眼睛在夜裡特別的亮,「我要是能把咱大隊的推薦名額拿到,你能不能幫我在縣城打聽一下,這考試都考啥呢?」
推薦並不是說不考試,推薦之後有個大學入學考試。
這個四爺知道,「語文、政治、數學、理化。」其實現在都荒廢了文化課,「只要推薦了,就能上。至於所謂的考試,你不行,大家都不行。」
老三不停的摸著鼻子,「那就是說,只要推薦了,去考了,考成啥樣都行。」
四爺覺得要是不行,被推薦的這些不得鬧呀。既然叫推薦了,那就是再差也會認了的。到時候只怕會說題出的不好,也不會說考試制度的問題。
這件事的根子從來不在考試本身上。
四爺點頭,「這是咱關起門來說的話,事實就是這樣的。只要你真的能被咱大隊推薦,那基本可以說肯定有學校能錄你。」
這事說到這裡就結束了,因為確實牽扯到個人的一輩子,四爺和桐桐都迴避了個徹底,堅決不摻和。
只是隱約聽說為這個資格的,知青跟當地的年輕人鬧的有些水火不容。公社的人天天斷官司,鬧到後來,說是知青這邊已經偃旗息鼓了,不打算參選了。據說是知青們推舉誰,誰就被舉報了,不是說人家小偷小摸,就是說對方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書。雖然查無實據,但是這事一出,在沒有結論之前,你的資格就沒有了。
最後大隊推舉的時候,東大隊有三個人挺到了最後。
一個是自家東鄰的陳安,農校畢業,相當於高中學歷。
一個是大隊的民辦老師,叫史愛紅。她是高中沒上完,她媽病了,沒人照顧,她自己回來了。因為她爸是烈士,所以大隊很照顧她跟她媽,這次也一樣,大家都覺得這孩子不容易,她也沒有走什麼關係,拉什麼票,但還有三分之一的票是她的。
還有一個最叫人意外,是金中州家的老三。
這三個人到底誰去呢?
沒幾天,有人找到大隊,說是史愛紅在學校教娃娃的時候,上課前沒有讓娃娃背語錄。這是個可大可小的事,金有財把事情壓下去了,叫史愛紅主動放棄了機會,這件事也淡化處理,要不然會很麻煩。
史愛紅退出了,緊跟著陳安也沒能有這個機會。
因為知青里有一個叫王花的收到一封信,落款是陳安,人家王花鬧了起來,說是陳安不是要搞對象,是在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