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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是!誰家都有柴燒,可漫長的冬天怎麼過呢?要是陰雨天,砍柴人不能及時供給,又該怎麼辦呢?弄的呀,連炭都漲價了。炭各家都存著,以備不時之需呀。
他背著手站在床邊,抬頭看看皎潔的月色,竟是一時心潮起伏的不能安息。
第二天一早再見到騎在馬上的少年,他沒那麼抗拒了。
一路隨行,他看著少年在炎炎烈日裡趕路,汗水打濕了衣衫,卻還是一樣先蹲在路邊的田邊查看情況。
他跟過去,「侯爺看什麼?」
「地是好地,肥沃的很。」尹禛拍了拍手,將受傷沾的土拍下來,這才道:「還是旱了,這要是澆的及時,能下一茬秋菜的種子。」
「怕是等著下雨呢。」
尹禛就抬頭看,「這樣的天要是能下一場透雨,那真是老天有眼了。」
誰知這話落下沒多久,天邊便有黑雲飄來。一行人緊趕慢趕的,還是淋了透徹。
曹東就看著侯爺一邊擰乾衣服上的水,一邊對著雨幕大笑:「老天有眼,瓜菜半年糧吶。」
「侯爺也知農事?」
尹禛就笑,「在王府長大,老王爺打發時間的,種了一院子菜擺樣子呢。多多少少的看了一些農書。看著老王爺種地,那真是輕鬆,菜地里的菜齊齊整整的,跟列兵布陣似得。可後來,出門求醫,見到的卻全然不是如此。這才知道民生之艱難,百姓之困苦。到了鎮北之後,這境況更是叫人想都不敢想。我大周地域廣闊,江南富庶得偏愛最多,被倚重最多。可像是貧瘠之處,我是覺得需得關愛更多,關照更多。」
曹東默默的點頭,坐在破廟的屋檐下,真誠的誇了一句:「侯爺心繫天下,臣心頗有所感。」
臣?
尹禛只做沒聽出來,聽著他繼續往下說。
曹東就說起京城中柴草漲價,碳也跟著漲價的事,「……臣當時心中甚是難過……」
尹禛皺眉,「砍了就得植,這必須得補充進律法里。碳漲價……朝廷該插手呀,平抑炭價才是呀!」
是啊!多簡單的道理,可若是有人真的往心上放了,這事不是早辦了嗎?
「臣又上了兩道摺子,卻再沒有批覆。」滿朝那麼多大人,竟是不敢去駁斥聖人,奈何?一個個的,做的大好的文章,卻全不知怎麼為人臣子的。
尹禛皺眉:「文章寫盡太平事,無人俯首看人間。」
曹東鼻子一酸:是!無人俯首看人間。
第1446章 風雲際會(86)
禹州府比鎮北之地就好了許多。
稍微朝南一點,這地方就能種冬小麥了。
鎮北之地就不行,冬小麥過不了冬。春上種,八九月里收,春小麥不如冬小麥好吃。
一行人走走停停,原計劃是三天打個來回的,可其實呢,三天都沒到禹州府。
大雨耽擱了行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得要沿途查看禹州府的情況。這一路看來,說實話,曹東覺得還不錯。
他低聲道:「禹州知府方大同,是先帝平太一十年的同進士,先是在青縣做了縣尉,一任就是五年。這五年期間,其中有三年是縣令出缺,他主要打理縣衙事務。五年後,被舉薦出任縣令,這一干又是七年,將青縣一個下等縣,經營成一個上等縣。聖人登基之後,施恩於官員,凡是在任上十年以上者,要麼高升,要麼往更好的地方調整。那時候……朝中正好有些親東宮的官員掛印辭官,空額正多。原禹州知府掛印而去,方大同高升,出任了知府,迄今已經第十五個年頭了。」
尹禛點點頭,:「這麼說,此人該是不年輕了。」
「是!老大人今年平五十了。」
尹禛騎馬上了高處,從高處看這水渠,然後再下去,站在水渠的邊上。他指了指路邊的枯樹枝,曹東順手遞過去,然後就見侯爺將樹枝伸進水渠里戳了戳,提了樹枝上來,查看樹枝末端。
曹東懂了:「水渠修的好,且年年有整修,並無過多的淤泥堆積。」
嗯!
眼看禹州城的能看的見輪廓了,曹東光就催:「侯爺,得趕緊的,這個時候再不啟程,只怕天黑進不了城了。」
尹禛擺手,「不著急。」他將腳下的靴子脫了,往邊上的田裡去了。才下完雨,地里沒幹透,沒法下麥種。他得用腳探一探,看這場雨到底滲了多深。
呂大力在邊上喊:「爺,您上來吧,您要看屬下下去便是了。」
你不懂,腳踩進去才知道這地到底如何。
趟了一圈出來,腳上被劃拉出血口子了。
呂大力急了:「屬下回去怎麼跟夫人交代。」
「喊什麼,等回去就好了,你說夫人怎麼知道?」
呂大力小聲嘀咕:「有什麼是夫人不知道的?」
少囉嗦,他得走到水渠邊清洗腳上的泥。才一過去,不遠處就過來一騎驢的老者,看見他這樣就笑:「小伙子,長的好生俊秀,是南邊人吧。這邊的田便是再濕,也沒有泥鰍。水渠下面是青石板,鑽不了那玩意。要玩水呀,去野塘子裡,不過可得提醒你,別進去的深了……」
尹禛將腳上的泥洗了,這才看老者,見他打著赤腳,腳上的泥都幹了。手裡提溜著兩雙草鞋,他就笑著邀請,「老丈不來洗一洗。」
老者從驢上下來,也坐在邊上,問說,「是客商呀?還是遊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