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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我明兒便不出去了。」
林熊愣了一下,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乖過。
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說她什麼了,只從抽屜里拿了一串鑰匙遞給她,「這是二房那邊院子的鑰匙,你以協理中饋,灑掃的名義,進去看看吧。你父母的東西都在!」
桐桐接了那一串鑰匙,沉默了片刻,還是退了出去了。
侯府有一處地方是禁止人走動的,有專門的人看護著。桐桐過去的時候只帶了六子娘。
六子娘認識每一把鑰匙,她顫抖著手將大門打開,門吱呀呀的響了一聲之後,推開了一條縫隙。
一腳邁進去,裡面乾淨是乾淨,可就是因為無人走動,大青磚的地面上全是苔蘚。
六子娘將門又關上,低聲問道:「姑娘,先去哪裡?」
桐桐左右看看,看看屋檐上都長了草了,甚至松子不知道怎麼就落在了屋頂上,小小的松樹苗竟然也在上面生根發芽了。
去哪裡看呢?
桐桐往裡面走,「去看……爹娘的寢室。」
是!
直到三進院子,才到了起居所在。
房門吱呀呀被推開,裡面花斛里的花枝幹枯的吹在那裡。她一步步過去,不敢觸碰,就怕這一碰就散了,只問六娘子,「這是什麼花?」
六娘子哽咽道:「這是刺玫花,好成活,夫人說這樣的花兒不拋費,屋子裡一直擺的就是這個。」
桐桐深吸一口氣,視線轉到一邊蓋著白布的簸籮上。將上面的白布掀開,裡面是女人做針黹的物件。桐桐小心的拿起一隻嬰兒鞋放在掌心,鞋面上有繡了一半的翠鳥。那針還留在鞋面上,像是等它的主人回來完成它。
六子娘的眼淚再也禁不住了,「這是夫人給姑娘做的,姑娘身上的一針一線,都是夫人親自做的。」
說著,拉著桐桐,帶去內室,將衣櫃的門子打開,「瞧,姑娘小時候穿的衣裳都在這裡了。」
桐桐不敢去觸碰這些小衣裳,她抬手去掀開臥室屏風上的白布,就見屏風上搭著兩件衣裳,一件是玫紅的外袍,這是娘的;一件是靛藍的外袍,這是爹的。
那邊六子娘指著床邊的小搖籃,「這是二爺在得知夫人有孕的時候就開始打造的,用的是桃木,上面的花紋,也是二爺學著雕刻的。」
桐桐的手撫在搖籃上,輕輕的咬了咬,掛在搖籃上的鈴鐺叮鈴鈴的響了。
她像是看到一對年輕的夫妻,圍著搖籃逗弄搖籃里的孩子。孩子稍微一動,鈴鐺就響了。這鈴鐺的響聲、孩子的笑聲、哭聲,連同夫妻的取笑聲,哄孩子的呢喃聲,都充斥在耳邊。
她的鼻子一酸,眼淚還是下來了。
她一步一步的過去,掀開了蓋在床上的白布,上面的鋪蓋還是當年主人走時候的樣子。她慢慢的坐下去,抬手摸到一隻撥浪鼓,她輕輕的搖動起來,撥浪鼓便響了起來。看這粗糙的做工,必是做父親的親手給做的。
六子娘在邊上哭道:「姑娘,二爺和夫人必是不會為了人家的孩子捨棄自個骨肉的。夫人常說,盡忠乃職責,過多的不可強求。二爺也常說,明智不可為而為之,甚蠢。姑娘,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致使二爺和夫人雙雙殞命的,老奴做夢都想知道。他們說夫人是自戕,可夫人有姑娘掛心著呢,她那樣的心性,是萬萬不會做出自戕的事的。」
不會犯蠢,不會自戕嗎?
桐桐起身,說六子娘,「都蓋回去,帶我去書房……」
第1378章 風雲際會(18)
推開書房的門,裡面照樣蓋著一塊又一塊白布。而白布上早已經布滿灰塵了。
六子娘一塊一塊的,特別小心的拿開,露出了書房的本來樣子。
大大的書桌上,筆墨紙硯還都在。甚至於硯台里乾涸的墨汁表明,主人走的時候硯台里還是有墨的。毛筆擱置在硯台上,他該是走的很匆忙,都沒來得及在筆洗里涮筆。
而桌上攤開的,是一本給太子的條陳,只寫了一半,題目是:河段疏浚綱要。
桐桐抬手蓋在這字跡上,順勢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拉開桌案的抽屜,裡面是幾本裝訂好的冊子,不像是書,更像是自己裝訂的。
她抽出來翻開,第一本卻不像是這是畫冊。畫冊上,是一個貌美的婦人和一個嬰孩。有婦人抱著孩子餵乳的,有婦人抱著孩子哄的,也有婦人愁眉不展,喝了湯藥再親自給孩子餵乳的。這是給孩子治病,就得通過母乳。於是,母親喝藥,只是為了給孩子治病。
她粗粗的看了一遍,小心的放在邊上,這是自己要收藏的。
再往下一本,還是畫冊。畫冊該是女子所畫,畫上是男子和嬰孩,英挺的男子抱著孱弱的孩子,滿是憂慮。
她不敢再往下看了,只敢放在一邊,等以後吧,以後有機會了細看。
再往下翻看,下面是一本名冊,都是官員的名字。上面還有硃筆勾畫的痕跡,每頁都有人名的後面畫著紅紅的圈。
桐桐比對筆跡,名錄是林虎寫的,筆跡一致。
可硃筆勾畫……只有帝王和太子有這個權利!林虎是東宮的屬官,那這勾畫的痕跡,只能是先太子留下的。這種的只能是勾絕,凡是圈出來的,就是死罪。
她從頭看到尾,一共勾絕了十八人。
名冊上有官員的官職,這上面的全是與河務相關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