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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住嘴!住嘴!住嘴!」孟十娘對著林雨桐大聲的咆哮,渾身都在顫抖。她怒瞪著雙目,蹭的一下子站起來了,將半個身子都探過來對著桐桐吼道:「我能入地獄,憑什麼別人就不能入地獄!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拉你們都去入地獄。」

    林雨桐朝後一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田廣帛死了。他死了,這個世上再無此人了,今生今世,你都不能再見到她了……」

    孟十娘愣了一下,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情感再也壓抑不住了,憤怒也宣洩不了那股子悲傷吧。她先是掉眼淚,再是嚎啕出聲,半晌之後眼睛跟淬毒似得對著桐桐看過來,「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她。」

    林雨桐搖頭:「其實,到了最後,是不是要真的砍他的頭,我家二兄已經猶豫了。因著他背後還有人,那麼,就是找個死囚替他死,他被秘密關押。若是立功了,等過些年,再放了他,叫他隱姓埋名的過活也行。再不行,朝廷還有圈禁一說呢。像是這些一生不能釋放的囚犯,朝廷在海上有島,送去島上也未嘗不可。那裡有山有水有河流,各個都有一個行省大,到了那裡想跑也跑不了,過的也是百姓的日子。可是呢,這些他沒選。家不要了,親人不要了,連他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心求死,以保護他身後的人。可惜,多情總比無情苦,他有一腔赤誠的情義,可那個人有嗎?你也是在歡場二十多年的人了,在你看來,這世上真情到底有幾分?」

    孟十娘從跟桐桐的對視里慢慢的收回視線,「廣帛被辜負了?」

    桐桐嘆了一聲,「這些年,田廣帛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得到了多少你知道嗎?付出和得到若是差不多,那還罷了。可若是付出的多,得到的少,那敢問,誰的情真?誰的情假?這跟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是一樣的!你得問問,這個男人為那個女人付出了時間嗎?這個男人為那個女人付出了金錢嗎?若是兩者都無,你會叫傻姑娘跟這種男人走嗎?」

    孟十娘抿進的嘴巴,好容易張開了,「我隱隱約約知道有那麼一個人,但我不知道那是誰!我能告訴你我知道的,但你得告訴我,那個辜負了廣帛的人是誰。」

    韓嗣源在外面鬆了一口氣:可算是開口了。

    第1103章 天地情懷(121)

    桐桐遞給孟十娘一杯茶,將火盆往對方跟前推了推,靜靜的聽對方說話。

    孟十娘抿了茶,突然問了一句:「儲妃為何會覺得我會是知情者?」

    桐桐轉著手裡的杯子,嘆了一聲,「只要做事,就必得要聯絡。連田大都不知道的事,他過的是誰的手?關係排查了一遍,最不可能的,便是最可能的。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而你這個老鴇叫誰瞧著,都不過是個中人罷了。不算出色的長相,經營著一家不怎麼大的妓館,館子裡有一些不是特別驚艷的女子,生意不好也不壞,一切都平平無奇。可能把收進門的女郎調教的那般好,沒一個人露出過跟慈幼局有關,這還不足以說明不的本事嗎?你做事縝密,是個好人選。」

    說著就看他:「這樣的事,連妻兒都瞞著,那過手之人,一定是一個可託付生死之人。因此,你跟他的關係,絕對不簡單。」

    原來如此。

    孟十娘點點頭,「我早年確實出嫁了,可家裡人都被殺了之後,夫家便把我休棄了。在我流離顛沛,為了一口吃的,要餓死的時候,田家施粥,我便去了。可擠著討要那一碗粥的人太多了,人擠人,踩踏了。我都被拉到車上要被運到亂葬崗子去了,卻被小郎君看到了,他當時才幾歲大,追著騾車跑,喊著還有人活著。我便被這麼救下來了。老夫人知我命硬,又恰好郎君身子不好,總也生病,就將我放在郎君屋裡伺候郎君。他心善,待我如長姐。後來,我遇到一家家中的故舊,鬼迷心竅,竟是嫁於他為妻……可惜,又一次所託非人,亂世里他拋下我,為了籌夠盤纏,將我賣了,我才入了娼門。直到糧鋪的掌柜的無意中瞧見我了,給家裡去了信,郎君才知道的。後來,便盤下醉春樓,我不再接客了,做了鴇母……」

    這是說跟田家的淵源。

    桐桐點頭:「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醉春樓是要幹什麼的?」

    「我只以為是搜集消息。那時候還有南唐,田家的生意很大,消息若是不靈通,稍有差池可就把一家子的命搭上了。我以為他是私下跟南唐有往來。」

    嗯!合理。

    「直到這一兩年,南唐後人幾乎都死絕了,可消息還是會傳遞出去。可我不知道,他是後來又找了什麼靠山了,還是從一開始我就猜錯了。」

    林雨桐點頭:「消息怎麼傳遞?他有生意要照顧,跟你有書信來往。但不可能在一個地方久呆。所以,京城的消息,你怎麼送出去。」搜集消息,但不負責甄別。那就是說,消息傳遞很頻繁。雖不至於一日一次,但三五一次還是需要的。而這些消息甄別之後,快速安全的傳遞到田廣帛的手裡她卻做不到。妓館太雜,謹慎的人是不會這麼辦事的。

    孟十娘低聲道:「醉春樓每日天亮之前,都會有人來清理穢物。只要將信放在恭桶的暗格里,然後給恭桶里倒上些草木灰和水就行了。至於拉去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嗎?」

    孟十娘想了想就道:「還有便是,沒到月中,各個鋪子都會催帳。醉春樓倒是沒被催過,不過京城的糧鋪被催過,掌柜的找我,希望我能給東家求情,寬限些日子。可不知道為什麼,好似生意不是很好做,催款催的很緊。我曾問過,我說若是生意上銀錢周轉不靈,我手裡還有,另外,我可以搭橋介紹幾個人……但是郎君拒絕了,只說了一句,『不是生意上的事』。」說著就道:「您剛才一說金錢呀,時間呀,我就想到了,田家的銀子好似被抽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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