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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四爺低聲叮囑桐桐:「回去還有一場大戲,需得見機行事。不要急躁!」
懂!我不急。
按照西北的規矩,將士凱旋,必上點將台。
這一日,點將台周圍格外的熱鬧。點將台是進不去的,但裡面的動靜外圍可以遠遠的看見,也可以聽的見。
好些有家人出征的,都急著在周邊等著呢。至少得看著親人是不是活著回來了。
因此,連做生意的小販都在這周圍支起了攤子。
各位將軍都在高台上站著呢,只等戰鼓敲響,就說明出征的將士回來了。
台上所有為將者都腰纏白腰帶,單膝落地,這是軍禮。以這樣的姿態迎凱旋的將士與戰死者的英靈。
遠遠的,桐桐也聽到了鼓聲。
鼓聲一傳來,無人指揮,全都停了下來。
就見所有人都從靴子的暗袋裡抽出一個白色的布條。布條之一指寬,他們將布條全系在腰上。
而前面已然有人來了,正是林旺。
他站在路邊,雙手捧著許多白布條。
沒有白布條的,抬手從他手裡取了一根,系在腰上。
城外的點將台周圍,人頭涌動,可意外的肅穆,竟是無人發出任何聲響。
好似一個城的男女老少都出來了,默默的跪在道路的兩邊。
御馬無聲的從人群中走過去,而後默默的下馬。便有禮官喊著:「一拜戰死英魂——拜——」
除了傷員,實在跪不了的,其他人都跪,以頭觸地,拜英魂。
「起——」
嘩的一聲都起身了。
「二拜凱旋勇士——拜——」
林雨桐跟其他將士一起,站的端端正正的,接受來自統帥以及百姓的叩拜。
「起——」
看著眾人都起身,禮官的聲音又傳來,「三拜英勇家屬——拜——」
百姓無人再跪,可台上和台下的將士卻都跪下了,連叩首三下,以示尊崇。
桐桐以額觸地,這一跪一拜之間,都是炙熱的情感在流動。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西北好些人所行所為都是該殺的!可反過來想呢?就比如自己,自己與皇家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彼此都用真心真意,誰要是動皇家,那便是從自己身上割肉。因為,自己和皇家真的長在了一起。
同理,這些年裡,這些人把他們跟林家長在了一起。就像是姚長極,他會害林家嗎?他不會的!他把他作為了林家的一部分。哪怕他不聰明,哪怕他自以為是的行了愚蠢之事,但他確確實實的是長在了林家身上的。他就是林家身上的一塊肉。動了林家,他疼。動了他,姚家疼,難道林家會不疼?
說到底,這幾十年來,一起廝殺,彼此依靠的是他們。
就連同這些百姓,又何嘗不是長在了林家身上。傷了他們的利益,林家疼。損了林家,他們也不肯依。
這不光是時間締造出來的情感,這是血里火里彼此依靠締結的關係。
這一拜的時間最長,良久,才聽禮官喊『起』!
起來了,在這點將台上,該點將了。
去了多少人,回來了多少人,多少人戰死,多少人受傷。這其中,又有多少人輕傷,有多少人重傷,由此次出征的主將上前,奏報給大家知道!
死了四千六百七十五人!這是此次的代價!
周圍傳來低低的飲泣之聲,這聲音是圍觀的百姓中發出的。這人數代表著,有人的親人戰死了。
這是論功!
而後,才是論罰!
此戰,因何而起的?
林克勤的手一揮,許多人都押了上來。
林雨桐抬頭看去,有兩個是和尚打扮的,尤其顯眼。還有一個便是姚壽姑,她被女衛壓著,就站在不遠處的問罪台上。還有曹大爺,那一瘸一拐的樣子,甚是顯眼。
林克勤高聲問說,「還有誰,站出來。」
曹榮發從隊伍中走出去,而後緩緩的走了出去,上了問罪台慢慢的跪下了。
林克勤表情冷冽:「再沒有人了嗎?再沒有人了嗎?」
姚長極低了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姚海平皺眉,但還是沒言語。
緊跟是孟井生,他大踏步的往出走,上去之後就默默的跪著,我的罪責,我領了。
李仁丹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的走了出去,跪在角落裡。
這些都是多多少少的,謀劃著名害人的人。
林克勤目光一掃,看了一眼站在將領之中把風不動的李仁顏,他心裡冷笑,嘴上卻不言語。
他只問這些小輩:「說吧,把你們幹的事,攤開的說明白了。」
姚長極抬起頭來,「啟稟世子……我知我所犯乃死罪,而今只求速死,無話可說!」
孟井生往下一叩首,「末將認罪!但求速死。」
右帥身子直打晃,他往下一跪,「此等孽障,生了不臣之心,實乃九死不赦之罪。既然他供認不諱,按軍法當斬!末將……祈親自行刑。」
孟井生乃是右帥的親孫兒,且是一根獨苗。
姚海平緊跟著也跪下了,「軍法大如天,行如此悖逆之舉,殺得!末將請親自監斬!」
姚長極也是姚家小輩里唯一的男丁了。
該殺嗎?該殺!
能殺嗎?不能殺!
軍法能違逆嗎?不能!
眼前這個局面怎麼往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