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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文昭帝嚎啕出聲:「舅母——舅母——兒心裡憋的慌——兒心裡憋的慌——」
貴太后攥著文昭帝的手,「你舅舅當年就說過,做帝王便是要克制!不僅要克制欲望,還要克制情緒,情感……不管是愛還是恨,都得去克制。我兒若是一凡夫俗子,這一怒不過是仇人血濺三尺。可我兒是帝王呀,帝王一怒,天地震動。所以,才越發要克制自己。太祖臨終說,天下不能亂。天下而今自然是亂不了的,就算是把世家都屠殺乾淨了,天下也是亂不了的。那麼,這便能因此而屠殺乾淨嗎?你舅父所期望的天下,不是這樣一個天下。我兒可明白?」
明白!兒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貴太后則抬頭看向三個外孫,「這話你們都聽見了,這話是我說的!不株連,趙家其他人在西北、西南兩地,便是再普通不過的百姓了。除了不能隨意的離開當地,子孫三代內不能為文官入行伍之外,其他的跟當地的百姓無不同。而你們,父母皆有罪過,那你們也一樣,不得在朝中任任何官位。」
文昭帝道:「舅母,三個孩子無辜!但一則,他們是舅舅的血脈;二則,老柱國公於國有大功,不能叫其後人都沒了下場。因此,賜德廣安平侯,德毅其伯爵爵位不收回,不參與朝事,無朝廷俸祿,但朕會賜老柱國公祭祀田,由其後人經營打理……」
林雨桐便懂了,給爵位是給他們張目的,省的誰不長眼欺負了這三個孩子。不給俸祿,也是懲罰之意。標誌著他們跟其他的勛貴不同!但是呢?他們以後怎麼辦呢?靠什麼生活呢?
文昭帝獎賞了老柱國公,褒獎其功勳。賜給祭祀田,那必是極大的一份產業。這哥倆做為後人,打理這一份產業,再加上長公主府這些年的積攢,可以說,只要不折騰,這一生這哥倆都能富貴無憂。便是子孫後代也可以無憂了,畢竟祭祀田這個東西,又不需要繳納賦稅,只要經營的好,養子子孫孫問題不大。
貴太后是罰,這是因為文昭帝不好去處罰太祖的後人,於是,貴太后替文昭帝把他不好處理的事給處理了。
文昭帝是賞,這是因為貴太后再是如何,對血脈至親都有幾分放不下!可一心求公正的貴太后沒法給這幾個孩子安排以後,那文昭帝就要把貴太后不放心的事給安排妥當了。
而後貴太后看向太后,「你為帝王生母,除了哀家,誰也不能處罰了。可你是兩位帝王生母,又能怎麼罰你?」她嘆了一聲,「你出家吧!南德離宮之時,你與她同去!她是去修行去的,你陪她去修行。她是你的兒媳,在你身邊侍奉,你也不算是膝下空虛。既然出家,此生便不要回宮了。等將來終老了,你也不要入皇家陵地了,葬回老家,與妹婿合葬吧。彼時,恢復公主之尊位,妹婿為都尉駙馬,不得加封!」
太后愕然的看向貴太后,「嫂嫂!」
貴太后看著她:「濟世不只是你兒子,還是我和你兄長的兒子!」你卻生生要了濟世的命!
別的事她不想問了,打發的遠遠的,此生都別出來,省的給兒孫惹麻煩。
劉南德站起身來,扶住太后,「母后,咱們走吧,近些日子,宮裡怕是得清洗一遍,您在宮裡住著也不安生。跟我走吧!」
太后不得不站起身來,由劉南德攙扶著往出走。
桐桐就聽劉南德溫和的跟太后說話,「天冷了,兒媳正給濟世做棉鞋呢,正好,您幫兒媳看看做的可合適。以前我給濟世做的,他都說沒有娘做的舒服……可到底是哪裡不好,兒媳現在也沒處問去了……是啊!舒服不舒服,他也不能試了!也不知道捎給他……他到了那邊要是穿著不合適,該怎麼辦?還有衣裳該做了吧!他不愛穿大毛的衣裳,嫌棄累贅,他那人,天天的來回竄,一點也不知道啥是冷。可到了那邊……怕是冷的很吧!人家說了,比父母先走的,那都是罪人。到了那頭是要受罰的!可你說,他要是受罰了,冤枉不冤枉?他那麼個性子,如何忍的了這般的冤枉。母后啊,您將來到了那邊,您一定得跟人家說清楚,他不是有意撇下長輩先走的……他不是不想孝順呀……這來龍去脈,您得給閻王老爺說清楚!」
太后的手開始抖了!
劉南德像是沒感覺一樣,繼續扶著她往前走,「母后,山上挺好的,可清淨了。我那邊的屋子都是按照我們新房的樣子準備的……對了,新房是您幫我們布置的吧!您去看看去,跟您當年布置的,到底哪裡不一樣?我一直覺得缺了點什麼……又想不起來……也是,我們才在一起好好的過了幾天呀,新房我都來得及看明白,他這狠心的就走了……一句話都沒給我留下……這一去挺突然的,您先住我們的新房,我在榻上湊活湊活!您容我幾天功夫,叫我給您布置一間屋子出來。您的喜好挺雜的,我在您身邊伺候的日子也短……要不,乾脆按照濟世的喜好給您布置一間屋子,您想濟世了,睜開眼就能看見那些物件!吃飯的時候,碗一端到手裡,您就會想,吃飯的碗顏色怎麼這麼鬧騰呢,誰家吃飯端這麼個花不稜登的碗呢?喝水的時候,您會想,一年四季都不喝熱水,那胃腸只怕是鐵打的。朝外一看,樹那麼高,也不知道濟世是不是又竄在哪棵樹上打盹去了,不知道喊一聲,他會不會應答呢。有時候稍微一點響動,您都會想,是不是他又不走門,翻牆翻窗回來了……真的,住過去您就知道了!只要心裡記掛,濟世就永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