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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如此,便能嬌寵一生,跋扈一生,好妒一生,糊塗一生!

    這話是說吳東珠,但何嘗又不是說皇后。若皇后不是嫁給帝王,她也是吳家的掌上明珠。她也能肆意妄為的過一生。這番話,把皇后的眼淚說下來了,也把文昭帝的愧疚之心勾起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朕恩准其和離!然自吳家女入宮以來,承歡膝下,孝順有加,朕念其孝心,賜縣主爵位,另賜皇莊一個,黃金千兩……」

    吳東珠的額頭貼在地上,肩膀聳動不住,但到底被承恩侯扶起來,攬在懷裡直接帶出了大殿。

    侯府其他人緊隨其後,大皇子才要往出追,皇后出聲了,「大郎,坐下吧。」

    不叫大皇子再追了!要斷就斷個乾淨利索,於誰都有好處。

    東珠那性子,留在宮裡,結局難料!今兒陰差陽錯的,有了這麼一個結局,誰又能說不是另一種幸運呢?

    於是,大殿裡只余宋氏還跪在大殿中央,愣愣的出神。崔盧兩家的女郎君早退到一邊去了,而今這狀況不知道是不是在其意料之中呢。

    出了這樣的事了,宮宴的氣氛沒了,很潦草的就收場了。

    才一到後面,皇后就吩咐人,「去查查,問清楚吳東珠跟崔盧兩家的孩子起衝突的時候,還有誰在場。」怎麼就那麼巧,在宮裡說這個,就剛好被吳東珠聽見了。那個時候吳東珠不在大殿裡,這本身就奇怪。

    結果,一查才知道,當時配殿裡還有一個人,那便是趙德豐。

    郭公公低聲道:「還有人冒用吳縣主之名,請郡主過去。郡主問過了大殿下,大殿下不曾放郡主出去!」

    這是想一石二鳥!

    吳皇后悵然:「德豐……」怎的生的都是些旁門左道的心眼!

    第1009章 天地情懷(27)

    宋氏跪在佛前,雙目緊閉,雙手合十,耳邊梵音陣陣,她臉上亦是平靜無波。

    方嬤嬤腳步輕盈的進來,低聲道:「夫人,德豐郡主來了。」

    宋氏『嗯』了一聲,跪在那裡卻一動未動。

    趙德豐來了之後,將青鳥留在大殿之外,這才緩緩的跪在了宋氏的邊上,「宋夫人,來的早啊。」

    宋氏睜開眼,扭臉看這個因為消瘦,顴骨一下子顯得高突起來的女郎君,「沒早,只是郡主遲到了!」她起身去上了香,而後才道:「答應郡主的事,我辦到了。那麼郡主答應我的事,何時兌現?」

    趙德豐其實不懂宋氏,當初想找吳家的人合作,但並不是想找她。青鳥已經叫人買通了承恩侯府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可卻沒想到,那嬤嬤是宋氏的人。宋氏主動找了自己,尋求與自己的合作!所求只不過是在她和離後,給她辦新的身份文牒,助她去江南。

    這事她壓根就看不懂,其實,她作為承恩侯府的二夫人,哪裡就辦不好新的身份文牒,怎麼就找不到商家願意叫她搭著順風船南下呢?為何要跟自己做這樣的交易?

    趙德豐朝佛像叩首,一邊禮佛一邊道:「都準備好了,碼頭有船等著,你隨時能動身。雖然我不知夫人通過我求這個是什麼意思,但我這人說話算話,答應你的,不會食言。夫人出去後,找我的丫頭要身份文牒便是了。」

    宋氏朝佛像再行一禮,而後緩緩退了出去。

    青鳥站在外面,看向從她要身份文牒的宋氏就有些意味深長,她將手裡的匣子遞過去,然後退了一步。

    宋氏笑了笑,也未曾說一語,抬腳就走,上了馬車。

    馬車沿著山路一路向下,宋氏將新的身份文牒瞧了一遍,就直接將茶水倒在這身份文牒上,等那字跡暈染開了,也徹底的濕透,都模糊了,這才從頭上取下簪子,將這濕了的紙張攪和的稀碎稀碎的。

    方嬤嬤不解,「夫人這是何意?」

    宋氏輕嘲一聲,「我拿著這個,豈不是拽著線頭,另一端是趙德豐,這一頭是我。我走到哪,她想查都能查到。我用它作甚呢?」

    那您為何拿這種無用的東西,跟她做這樣的交易?「您把吳家上下全得罪完了!」

    宋氏看著車窗外,良久之後才問方嬤嬤,「自從宮裡知道當年的事,吳家待我就不同了。以前還顧著些面子情,孩子們圍在我周圍,我也覺得過的甚是不錯。膝下兒女雙全,便是做了繼母,跟繼女關係甚是和睦。家中婆婆不指摘,妯娌寬厚不計較。夫婿雖不濟,但好在對我好,對我一心一意。別人非議我,但誰又不羨慕我的日子呢?可如今呢?東璃被宮裡派的女先生嚴格教導,禁止她與我接觸;兒子被大伯帶走了,雖在一府,但我們母子有多少日子沒見了,你可記得?就連婆婆,也因著宮裡的皇后,對我多有指摘。家主夫妻冷待我,這府里上上下下的奴僕管事,誰是真的尊著我的?還有吳秋藏,那邀月樓上的頭牌年輕貌美,多才多藝,他常流連不回家,甚至於在外面購置外宅,而大伯他們卻明知而不阻攔,為何?因為,養外宅只是小過錯,可跟我在一處,他們認為這是大過錯。可是呢,饒是這般,我若是想和離,吳秋藏也一定不肯的。他是皇后胞弟,他若不願意,我便和離不成。不能和離,難道要我一輩子都過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嗎?」

    那也比和離之後四處漂泊好啊!

    宋氏輕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我說服了我,覺得可以和離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我覺得宋家……許是大難臨頭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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