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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李花花的手指頭攪到一塊:「…………四萬八……可得說死!」
說死了!只要成了,四萬八都是你的。
王樹生就用更低的聲音說,「根生原來跟老四關係好,現在住院了,你上門去,只說借錢。不要去家裡,就白天去廠子裡……」他越說聲音越低,自然也就越湊越近,等說完了,他才叮囑,「把你收拾利索,別弄的一身蔥花韭菜味兒的……」說著摸出十塊錢來塞過去,「買點香脂或是啥的……」
李花花果然回去了,買了香皂,一小袋洗髮水,味道就很好聞了。把最好的衣服洗好,放在火邊烘著。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了,把自己收拾利索,走著往廠子那邊去。
廠子這裡,是去縣城的車每天必經的地方,站在這裡也不奇怪。
第一趟車路過了,其他人上車了,她站著沒動。
邊上賣燒餅的老闆娘喊她,「花花,咋還沒走。」
花花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低了頭,「那個……我等個人,說是要跟我一塊去的。」
老闆娘就說,「那你進來坐著等嘛!吃燒餅不,給你拿個燒餅。」
李花花緊張的不行,「不……不……不了……」
老闆就說,「走的時候給花花帶上幾個,在醫院照看病人,得吃飯的。燒餅耐放!」
也對!知道根生落水住院了,咱也幫不上啥忙,就是燒餅,給帶上幾個。老闆娘數了五個,想了想再拿了五個,給裝袋子裡。人到難處了,能幫點是一點。
李花花沒注意,正小心的朝外看著。
不大工夫,就見王樹生也轉悠過來了,手裡拿著油條蹲在一邊吃著,也沒過來的意思。她鬆了一口氣,只盯著從老四家到廠子的這條路。
得有十多分鐘吧,遠遠的看見金老四跟小桐手拉手的從遠處走過來。金老四筆挺的風衣,小桐穿的該是一件改過的背帶褲,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格外的好看。她手裡提著個籃子,一路上仰著頭跟老四說話,老四時而低頭,還抬手給小桐理一理被吹亂的頭髮。說實話,就沒有女人看見這不心熱的。
這就跟電影上的鏡頭一樣,他們迎著初生的太陽走,要多好看有多看好。
到了廠子門口了,兩人分開,老四進了廠子,小桐拎著個籃子繼續往前走,不知道要朝哪裡去。
她起身,老闆娘拉住她,「花花,這些燒餅你帶上。早上還沒開張,也沒現錢給你拿!這些你拿著,把吃飯錢就省下了。」
花花的手就跟被燙了一下一樣,只要張嘴就能借來錢,別管給了多少,人家沒叫自己把話擱在空里了。這是為啥的?這是因為自己這些年含辛茹苦養活孩子,沒慢待老人,換來的!這是尊重呀!
燒餅抱在懷裡,她心裡突然就難受的很。從裡面出來,直接往廠子裡去。
老闆娘還說喊住她,車在這邊上呢,咋跑馬路對面去了。
老闆拉住了,「遇到難處了,怕是找老四借錢去了。剛才不是等車,怕是等老四上班呢!」
老闆娘看花花在廠子門口徘徊不進去,心裡也跟著難受:「可不是嘛!這跟人借錢,就是得心問口,口問心,張不張得了口,得看交情到那個份上沒有……」
正說著,就見花花沒進廠子,朝更遠處跑了。
老闆娘就說,「追小桐去了!跟小桐借……也是一樣的。」
是的!花花是事到跟前了,猶豫了!干不出這樣沒有廉恥的事來。她追著小桐就跑,不管身後王樹生怎麼看。
前面是一片子兩村交界的荒地,荒地的中間有一條廢棄的排鹼渠。渠岸上兩排,都是盛開的野菊。這玩意野的很,沒人稀罕。她就看見小桐拎著籃子,用剪刀在剪那黃燦燦的菊花。
這些年兩人都不熟悉,當年的事確實是沒法再說,她見了人家也不好意思。
這會子鼓起勇氣往前湊,還沒到跟前呢,小桐轉過身來,而後驚訝了一瞬,就笑了起來,「是要去縣城嗎?」
花花猶豫了一下就點頭,才要說話,就見小桐放下籃子,從兜里掏了什麼出來然後塞過來,「這是一千塊錢,才聽說掉水裡了,本來四海說去縣裡辦事的時候繞過去看望一下。碰見你了,我和四海就不去了。我是家裡有孩子走不開,四海最近忙的很……」
花花看著被塞到燒餅袋子裡的錢,心裡不知道是啥滋味。這錢只說是看望病人給的,不提『借』字。感謝的話說不出口,她只得道:「小桐,你小心王樹生算計你跟老四!王樹生……不是個好東西!不是我向著我男人說話,實在是……根生混,但是沒那麼多壞主意!王樹生不一樣,那是個骨子裡壞透了的。」說完,轉身就走,走出好長一段路,才喊了一句,「錢我收了,暫時肯定還不了。等有了,我給你還。」
不等林雨桐說話,花花撒丫子就跑!
一從渠上下去,就見王樹生蹲在路邊的樹下,花花一口唾在王樹生臉上,「要賣叫你媳婦賣去!什麼東西!」
王樹生愣住了,大路上還不敢把人家怎麼著。他鬧了一個大紅臉,還怕花花把這事說給根生知道,只得說,「我昨晚喝多了,說的醉話!我還怕你今兒真去,才攆過來的。」
李花花沒理他,去了馬路對面等車,然後上了車走她的。
王樹生看著車走了,結果一回頭看見老四家媳婦站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