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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四爺就問說,「家裡咋安頓?用我們去嗎?」剛調動工作去的人多也不好。
林雙朝猶豫了一下就說,「要是不著急用錢,錢就先放家裡。這段時間我比較忙,家裡有高城幫著安排。你就先不要跑了。」
四爺也是這個意思。
因著用著單位的電話,兩人沒有多聊,深入的都沒有說,就把電話掛了。
哪怕四爺沒給外人說,但是該知道的還是知道了。
隨著這個調動,這就意味著聯產承包該開始了。
天落了雪,陽曆的元月來了。
元月一日,正式下文,聯產承包到戶。
於是,全公社開會,全大隊開會,然後是小組開會。
四爺是商品糧,但是桐桐不是,桐桐還是農村戶口,是可以分到地的。金家這邊,金印沒地,他叫兒子接班,但他本身還是城市戶口。退休之後,是按照工作年限還能領一部分退休金。他是沒地的,但是楊淑慧是有地的。
分地之後,祖祖輩輩可能都不動了,所以這是特別重大的事。桐桐抓了幾把瓜子,拉著四爺開會去了。
開會這個熱鬧呀!各個大隊的地,就這麼些。大隊分十個組,把好地和壞地都分十份,然後抓鬮,每個組都是好地搭著壞地,抽到哪一片就是哪一片,這個是沒有爭議的。
真正有爭議的是每個組分地。
林家得給老太太分地,人家組長找桐桐,說了,把靠著水渠的那一畝半分給老太太。林雨桐表示感謝,這分下來給小姑種去吧。
金家跟林家不在一個組,這個組難說話的人比較多,分個地遲遲分不下來。組長人稱黑子,是個黑高壯的中年人,大家坐在黑子家的院子裡,一共四十二戶,「原來咱生產隊是二十二戶,現在這小伙子長大娶媳婦之後分家,這成了四十二戶人。水澆地就這一片,家家都得有水澆地。旱地是前幾年的墾荒地,地不行,但面積大,咱呢,也是好地搭著壞地一塊……」
這就有人不同意,「好地在東邊,壞地在西邊,這東西隔的那麼遠的,種的地得分著弄!干半晌活,跑半晌路。這不方便嘛!咱就抓鬮分,好地一人按照一畝二分地給,壞地按照一畝八分地算。」
這話一說,馬上有人有意見,「你這才是放屁呢!分到爛地,別說給一畝八分了,就是給兩畝八分,有屁用呢?旱地沒收成。下的苦大,收成沒有,倒是圖啥呢?」
各有各的道理,誰把誰都說服不了。
林雨桐磕著瓜子,看這些人一個個的爭著的面紅脖子粗,還挺有意思的。
四爺就說,「旱地要澆水,得咱自己想辦法修一段灌溉渠……」他就在地上畫,「咱這旱地,跟水渠中間隔著一道溝,得給溝上面架個『橋』,修幾個柱子,把水泥槽砌在上面,這個人力咱有,就是得個兩三千塊錢的經費,買水泥鋼筋建材,對吧?」
對!現在誰拿的出兩三千塊錢?生產隊也沒這麼些錢,每家平攤的話,好傢夥,一家得好幾十,哪裡拿得出來?
四爺就說,「西溝里那一片子蘆葦,是咱隊上的嗎?」
提起這就生氣,大隊上把整個屬於大隊的土地都分了,像是場院這些地方,都要劃分到每個組長。自家組就很倒霉,把緊靠著公路的那一片溝給抓到了。人家抓的場院方便曬糧食,抓到鹽鹼地,這平了還能劃宅基地。這個溝呢,地勢比公路低了幾乎兩人高,因著存水長了一大片子的蘆葦。這玩意除非割了編蓆子,真沒啥用,還總擔心哪個孩子去裡面捉鳥給劃拉的一身傷。
組長就說,「老四,直接說話,這葦子你準備咋弄?能換錢還是能咋?」
四爺就問說,「我若是能找個單位,先墊付這三千塊錢,但人家要承包這個蘆葦地二十年,成嗎?」
誰當這個冤大頭呀!
四爺得杜撰一個出來呀,「大單位,給員工發福利,得有包裝呀!蘆葦編制就很好。人家當然不是非得要這地方,就是這個由頭拿出來,借著一些人情關係,人家能墊付這個錢,大家看這個事成嗎?」
那肯定成呀!那地方就不是種莊稼的地方。
給就給了,這事啥時候能辦?
「要是著急,明兒就能辦。」
那等這事說定了,拿了錢了,咱心裡踏實了,再說分地的事。
行!第二天四爺就把錢易軍給找來了,但錢是自家的錢,錢易軍都不知道四爺拿這麼些錢要那麼個地方幹啥。
四爺能咋說?其實這是個相對公平的買賣,自家要用也是用在以後,但現在大家沒有這三千,旱地就變不成水澆地。錢易軍問了,四爺能咋說呢?只道,「你嫂子的稿費放著也是放著,辦點實在事。」
那這就是覺悟高了。
作為黑子的組長其實並不知道這些租賃的條文該怎麼寫,還專門叫了大隊長和支書,咱都來做個見證。錢易軍出面,寫的是他的職務和名字,以三千塊錢的價格,租賃了那個一個地方整整二十年,且要是再續租,他有優先權。
都認為這沒毛病,那就叫社員們都簽字按手印,這就可以了。
回頭四爺和錢易軍再補了一道轉租的手續,這事就算是到頭了。
錢一到手,那開春就能修那一段水渠了。要純水澆地的,一人一畝二分地,要旱地的一人一畝半,咱們組的地沒人家多了。就這麼分!不能一次都分完了,將來咱再娶進來媳婦生了娃了,總得預留一部分。現在沒分完的地,可以每年往出承包,隊上還能掙幾個,年底再分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