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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林雨桐就盤腿坐著去了,太拘謹了,代表著關係的疏遠。太子盤腿,她也就盤腿坐了。
劉仁端了瓷杯來,低聲道:「是蜜水,您請用。」
那邊李治沒急著跟林雨桐說話,好似剛才跟太子只說了一半,就聽李治繼續道,「……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但這事情不能只看一時一事……你說的洛陽女子淳于氏,這件事我知道!李義府聽說人家貌美,就叫大理寺丞把此女從監獄裡放出去,他則將此女納為妾室。下面來奏報,朕也叫人查了。可他竟然逼的當初幫他的大理寺丞自縊以脫罪……這件事,當時朕為何不曾追究呢?李義府壞,他壞一人一事,可世家閥門之毒,遺害無窮……」
王皇后身後的勢力,便是閥門勢力。這邊才廢后,立起了新皇后,轉臉就處置了投靠新皇后的大臣……處置了李義府,便有人攀扯皇后,攀扯皇后,許多事就得重提。這是需要時間去瓦解的,不能總叫沉渣泛起。之後時過境遷,李義府這不是被發配了嗎?
李治拍了拍額頭,林雨桐就起身過去,抬手在頭上的穴位和太陽穴上輕輕的給摁了摁,幾息之下,緩解了一些。李治抬起手在林雨桐的手上拍了拍,李弘也像是鬆了一口氣。他沒僵著,但還是道:「父皇,兒子覺得,法之一字,尤其要緊。有些事上能退讓,有些事上堅決不能退讓……像是李義府這樣的官,就該永不赦免……」
林雨桐都頭疼,李弘這麼說,錯了嗎?好像也沒錯。但強調『法』,又何必只盯著李義府呢?天下不作法的官員,只要想查,一揪一大把,哪有治不了的?李義府這個人太典型,處置太敏感了。大赦這種事,你把此人單拿出來放在永不赦免的一類里,叫人覺得像是特意針對!真不必為此再惹的朝堂對皇后干政的說三道四。
說實話,若是李弘再年長几歲,再更靈活通達一些,李治會用武后嗎?
未必!
林雨桐沒言語,低頭能看見李治平靜的臉。他面色平靜,可心裡一點也不平靜。他這個病呀,不能累,不能急,不能焦躁……所謂的風炫症,這病很麻煩。麻煩就麻煩在,藥是一方面,養是特別重要的一方面。可以理解為,李治有高血壓、高血脂,腦供血出問題了,有血栓的存在,而這些病症,已經導致他的視力有了一些問題。
事實上,很多高血壓的病人,血壓上來之後不僅頭疼難忍,且還視物模糊。
能治嗎?能治!從聞見的味道看,太醫院給開的藥是對的。他在日常服藥,但這得先放鬆自己,不要去著急。
但顯見,一個做皇帝的人,怎麼可能放鬆的下來,又怎麼可能不急。
這些年,怕是他跟武后兩人一直在分工合作,武后處理的是日常事務,但朝廷的大方向李治也從來沒有放手。
瞧瞧,朝堂一攤子,這就罷了!太子不小了,卻發現太子有這樣的問題……他能不急躁嗎?一著急,就犯了。這種疼,疼上來跟有什麼東西在腦仁里攪拌一樣。你就是躺下,就是睡著了,你也睡不踏實。這疼痛一直能伴隨著,過不去。
就是林雨桐來治療這個病,也得是病人徹底的精心修養,萬事不操心。
這麼按了幾下,緩解了一些了。李治就又道,「李義府曾經擅殺六品寺丞,御史來彈劾,說該治罪李義府,朕當時連問都沒問,更是沒有叫人去查,直接就斥責這御史,說他詆毀大臣,將其貶至萊州……在你看來,朕也糊塗了!」
兒子不敢!
李治擺擺手,「弘兒,朕緣何會那般去做,你回去需得仔細思量思量,想不明白,就一直去想……」
李弘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是!兒子遵旨。」
李治的面色和緩了下來,「別怕!為父沒責怪你的意思,這是在教你!想做一個帝王,只跟著師父學,是學不好的。」
「兒子不會去問師父。」
嗯!李治說著就笑了,「你也不小了,也該婚配了……也要想想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婚配……」不要再糾纏這件事了,很不必呀!
李弘瞬間紅了臉:「阿耶!」
李治哈哈就笑,「去吧!去吧!知道你妹妹在這裡你不好意思了。去吧,你妹妹再幫著摁著一會子,朕也就歇著了。」
是!李弘起身告辭,要走了又回來看桐桐,「用金線打扮果然好看,東宮還收著許多金線,叫人給你送去……」
好!
人走了,李治的嘴角帶著笑,可他這耳後的脈象告訴自己,他心裡一點也不平靜。
「桐兒。」李治閉著眼睛,問了一句,「你覺得你的兄長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清』且『正』的人。」林雨桐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很難得的品質。」
李治緩緩點頭,清且正,這才是最致命的!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個朝堂就像是一個池塘,什麼都得有點,才都好生存。要不然,水清見底,分毫畢現,這個朝廷若是只容君子,那叫非君子之人何去何從呢?這天下不是只有君子和小人的。更多的則是有欲有求的普通人。普通人會犯錯,會有過失,得去容呀!
他說著,又用拳頭一下一下的捶著腦門,林雨桐的手也重了幾分,乾脆慢慢的將其摁睡了,不思不想,便能緩解一些。
等人睡了,她看劉仁。劉仁拿了枕頭,輕輕的放在邊上,林雨桐托著放過去,劉仁幫著把腿給伸直,取了被子給蓋上。林雨桐往出走,劉仁跟出來,低聲道,「殿下這橋引之法好似對聖人之症狀有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