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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結果都到七八月里,去山西查看災情的御史回來就報,說是蒲州的情況在山西屬於嚴重的。御史路過的時候,看見城外那個埋餓死百姓的大坑,塞剛餓死的人都塞滿了。餓的狠的人,拿著刀跑到這個坑裡,從那些人的身上割肉,甚至於夫妻父子,一方死了另一方都要割肉而食!
林雨桐『哇』的一聲,直接給吐出來了。
殺!這個府的知府是誰,立刻緝拿,就地問斬。八百里急令周邊府衙,先調撥一部分過去賑災。
這邊才處理完,又有去山東的巡撫回來,說山東的沂州多山多水,是受旱災最少的地方,受的影響頗少。但當地的知府為了多吃多占,在聽說別的地方都報了旱災的情況下,他也報旱災,誆騙朝廷的賑災糧。
這個怎麼說呢?有點小山頭的意識。但是公平的說,這位知州的初衷怕並不是貪占朝廷多少東西,而是害怕周圍的百姓都知道他們沒遭災。若是如此,近處的流民會迅速湧入。流民要吃的,可當地的百姓不會捨得自家的糧食。那怎麼辦呢?一方要搶,一方要驅趕,打起來那才是真完了。他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選了這麼一種隱瞞的方式。激起民變是要殺頭的,但欺瞞朝廷防患於未然,最多就是罷職罷了。
林雨桐把摺子遞給兒媳婦就道,「當官的有時候也難,你得想到他們的難處!想著他們為何那麼做!不要著急,不要總把人往最壞的想。哪怕是他往最壞的想了,但是他的做法只要在當時沒有激起更大的變故,那就暫時可以不管。」
果不其然,緊跟著蝗災肆虐,沂州的知州沒要賑災糧,而是上了一道請罪摺子,春上撥給的賑災糧,當時沒用上,但是秋里遭受了蝗災,這次是真的用上了。因為賑災及時,沂州一切如常。
郭東籬從來不知道,坐在上面的感覺是這個樣子的!她整晚整晚的睡不安穩,終於理解了那種說辭,說是滿天下都是嗷嗷待哺的饑民。
是的!就是這樣的。
別處她也看不到,就看到眼前這一畝三分地的京城,真就是一直不見一滴雨。到了這年冬天,乾冷乾冷的,哪怕是有點雪呢!可惜,還是沒有。
皇上和皇后每頓飯兩樣鹹菜一碗粥,啟泰跟著張皇后那邊吃飯去了,東宮還算是好點,因為那位道爺伯父,每天都從他的份例菜里拿一道出來給東宮送來。去請安的時候,這位伯父很不高興,「你不要管你爹吃什麼,我給的你們必須吃,必須吃完!」難道百姓吃不飽,皇上和太子就得跟著餓肚子,沒這個道理!
太子笑了笑只嘴上應承了,他明白爹娘的意思,有時候你不餓著肚子,你是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替那些餓肚子的人想的。
現在唯一盼著的就是,來年情況能好點。
新明七年,開春倒是下了幾場雨,雨不大,但也好歹算是看見點希望了。下種施肥,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這田地上。
可四爺和桐桐的表情依舊凝重,一再下旨,「種番薯,謹防蝗災。」只希望這麼著,能多保住一些莊稼。
心情本就不明媚,結果沒幾日,聽聞徐霞客病故了。
這邊才叫人去祭奠,南邊的奏報又道了。去年南邊大雨,澇災。今年一春,南邊又不見雨了,旱災又起。奏報來的時候都四月過半了,蝗災真的來了,遮天蔽日,樹葉草皮都給啃光了。番薯是種植的多了,軍墾全都種這個東西。但一則,再是蝗蟲不愛吃,但多少也是受損了,本就影響產量,如今還大旱,今年能自足便不錯了。
林雨桐忙著根據下面報上來的數據算今年這糧食缺口,那邊四爺卻又怔怔的出神。
怎麼了?她一邊扒拉算盤,一邊跟四爺說話。
四爺就道,「我記得這一年有月食。應該快到那個日子了吧。」
林雨桐的手瞬間就亂了:「月食?」
嗯!月食!
不是林雨桐的心小,這點事手底下就亂了。實在是現在的很多認識,都是深入人心的。
月食和日食這兩個東西,不管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自來那都代表著兩個字——不吉!
日為陽,月為陰。所以,日為恩澤,月為懲罰。若是日食出現了,那就得是說君王給的恩澤不夠,朝廷就得輕徭薄賦,就得賑濟百姓。而月食出現,這就代表著上天在問責你們的律法是不是公正,是不是有冤假錯案。歷朝歷代,君王在面對月食的時候,都是在大赦天下!
律法,一直是朝廷變法的重點。如今,月食來了,必然有人將此跟律法變革聯繫起來。在受災人心不穩的情況下,若是宣揚這樣的東西,擾亂人心,怎麼辦?
林雨桐又問說,「知道是月全食,還是月偏食?」
別說都是月食,偏或者全有差別嗎?
有!
用吉凶來說,自來的說法都是:月全食,代表著國君要糟殃;月偏食,代表著大臣有災禍。
四爺搖頭,哪能記那麼准呢?
林雨桐把算盤推遠,看四爺,眼前這事怎麼辦?
四爺就笑,「你以為只分那麼些嗎?這月食吉凶,還有更細緻的分法……」
怎麼分呀?
身在東北的一位老道,站在高處,不住的看著天空,跟身邊的小徒弟道:「這月食從月亮的上面開始,這是說國君荒淫無道,是昏君;從中間起,代表著宰相要失令;若是從下面起,預示大將失法。若是月為新月而食,代表著國有喪;若為盈凸月而食,天下起刀兵;若是滿月而食,則代表天下亡。月食若在春,則收成差,大將死;在夏,則大旱;在秋,戰禍;在冬,兵喪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