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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皇太極並沒有叫他多等,求見了,就見了。天太冷了,皇太極靠在炕上,蓋著熊皮的褥子,手上抱著熏爐,也叫他上來坐。

    石羊並沒有上去坐,而是坐在了距離皇太極最近的凳子上。皇太極立馬把手裡的熏爐塞過去了,又叫人端了火盆放在石羊的腳邊,這才道:「要過年了,你這種天這個時候要見,必是有什麼大事。」

    石羊把熏爐往懷裡抱了抱,這才道,「臣聽聞十四爺主張對倭國用兵,因此,臣來了。您知道的,臣交往很雜。像是漢人的商人,臣也多有來往。接觸的多了,消息搜集的多了,關於倭國,臣覺得有必要把那邊的情況,說給您聽。」

    皇太極點頭,多爾袞確實有這樣的提議。他早前沒提,是因為他不確定新明是不是真的願意將船給自家用的。如今,很多事能拿到談判桌上說了,他提出這個事了!一樣跟新明合作,只是目標不唯一。那個很遠的目標,地方再大,可荒無一人。咱們近處就有一處不錯的地方,再說了,倭寇跟新明交惡不是一天兩天了,新明有出兵的理由。在這些基礎上,多爾袞覺得這是有跟新明合作的基礎的,便將事情給提了出去。

    費揚果和多爾袞,各有各的目標,無所謂好壞與優劣。多爾袞著眼於眼前,不想太受制於新明。費揚果著眼在以後,走出去方能海闊天空。

    他誰的都沒否,跟多爾袞說的也是,對倭國你了解多少?

    多爾袞而今做的就是多方去了解倭國去了。不想這個時候,石羊來了,要說的也是倭國的事。

    那就說嘛!

    就聽石羊道:「……要說現在的倭國,就得從四五十年前說去!也就是四五十年前,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這在大清少見,但是在新明,尤其是近些年,都常能見到!他們就是那些金髮碧眼的洋人,他們先後到達了倭國。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洋教隨著這些人在倭國給根扎了,教眾極多。」

    皇太極就道,「但我聽聞,新明許多崇尚西洋學術的大人,也是洋教徒呀!」

    石羊搖頭,「所謂的教徒……臣覺得都不那麼真!如果入教能叫他們學到更多的東西,他們會入教的。會受這些教義的影響嗎?也會!但是骨子裡的東西會變嗎?不會!這就是儒家高明的地方了。他能兼容並蓄,但卻輕易被人拐不走!」

    皇太極接受這種說法,點頭叫石羊繼續往下說。

    石羊就又道,「這個洋教發展的多快呢?短短的時間內,倭國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洋教的教堂發展到二百多座,教徒十五六萬之眾。」

    皇太極一下子坐起來了,「這是要出事呀!」

    「皇上聖明!」石羊忙道,「正是您所想的那樣!倭國那位豐臣大人,您該是知道的。」

    知道!他一個貧苦農民出身,平定了倭國的戰國時代,晚年殘暴,被家臣德康家篡位。如今的德康幕府就是這麼來的。

    石羊就道,「據說,早在豐臣還在世的時候,曾看中一平民女子。但這個女子是虔誠的洋教徒,堅持一夫一妻的教義,豐臣要帶她走,除非沒有其他的妻妾,否則堅決不走。可當時的豐臣除了妻子,還有各種姬妾三百多人,她這個要求就有些過分且可笑。當時,豐臣就下令禁教!但是呢,因著當時豐臣四處征戰,顧及不到禁教這個事,所以禁的並不徹底。後來呢,除了西班牙和葡萄牙這兩國之外,又有英吉利和荷蘭兩國先後到了倭國!後來者跟之前的兩個國家所信奉的教義還有所不同,臣將他們稱之為舊洋教徒和新洋教徒。新的這一派,來的晚了。舊有的教派已經在倭國成了氣候了!怎麼辦呢?此時,德川家已然奪了天下,他們便在德川家面前詆毀舊的那一派,說他們是西、葡兩國派來的間諜,意圖顛覆德川家,繼而達到殖民的目的。再加上,倭國本就分九州,九州相對獨立,這兩國分別與九州當權者做生意,貿易往來,叫九州都富有了起來了,作為最高統治的幕府,感受到了威脅。再這麼下去,沒人肯服從統治。於是,倭國便開始全面禁教!對這些舊洋教徒進行了屠殺。距離最近的一次事端是三年之前,這些舊洋教徒揭竿而起……雖然被鎮壓了,但是,這對幕府的衝擊也極大!從三年前的事端之後,倭國開始了『鎖國』,這個『鎖國』不是全面封鎖,他們鎖的是洋人,是原來的那些黃毛鬼南蠻子,但是跟新明跟咱們甚至於跟朝顯的貿易卻不在禁止之列。」

    皇太極心裡便有數了,石羊是在說,這個舊的洋教徒——可用!

    任何一種鎮壓,那都是血腥的,都是殘酷的!事情過去不久,舊恨還在,這便是能利用的。

    石羊走了,皇太極將下面遞來的藥都給喝了,這才叫人,「宣多爾袞。」

    有人忙著宣旨去了,有人換了薰香,轉眼,屋裡的藥味被沖淡了。皇太極起身,直接去了屏風後面,而後吩咐說,「把窗戶打開!」

    是!

    皇太極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臉皮紅了,人也精神了。他拎著刀去了外面,舞了一遍,在多爾袞來的時候,就收了架勢,將刀扔給親衛。這才指了指御書房,帶著多爾袞進去!

    屋裡冰冷冷的,皇太極吩咐下面的人,「關了窗戶,把屋裡熏熱……」然後拉了多爾袞上炕坐,「你從外面來,腿腳都涼了,上去捂著。」

    熱乎乎的炕,果然就暖起來了。兩人分坐在炕桌在兩側,皇太極這才把石羊剛才說的,換個說辭說給多爾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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