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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他說幫自己,那真就在幫自己。
兩人說了半晚上的話,陳仁錫篤定了去林家拜訪的心,這才走了。
「誰拜訪?」林四相難得休沐在家,結果就有人來拜訪。這名字有些陌生呀!
林寶文從書架後面閃出身來,「陳仁錫,這個名字我好似在哪裡聽過。」
林瑞耐心的道:「三叔,上次在茶樓宴客,您忘了,那些文士提過這個名字。」
那這是什麼意思呢?來拜訪?沒交情呀!
林寶章放下手裡的書,從榻上坐起來,這才道:「最近這倆月,外面喧喧嚷嚷的,都在說咱家老先生這裡不對那裡不對……咱不怕人說不對!這有什麼呀?誰永遠是對的?各抒己見嘛!有人認為對,有人認為不對,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覺得對了,那就聽聽,能用就用用。覺得不對了,那就當清風過耳,知道世上還有人是那麼想的,就完了唄!這怎麼感覺,最近這氣氛明顯不對呀!當年因為學術之爭,咱家老先生把命搭上了!但咱從內心來講,卻真不希望有誰因為學術再把命丟了!咱們家避開這事都來不及呢,摻和這個幹嘛?找咱們家?幹嘛?」
便是有支持自家老先生學術的,那也不能把林家當槍使呀!
林家給自己的定位很明確,咱是外戚!沒啥大本事,就是干點皇上叫乾的不沾權利的事務的外戚!位不高,權不重,富貴有,但僅限於一點富貴,絕不奢靡。
這是個標準的好外戚!
所有想耽擱自家做好外戚的人,都是心懷不軌!
林寶華從裡間藏書閣出來,手裡拿著泛黃的書,然後小心的放在桌上,抄書去了。這邊研磨,那邊就道,「這個陳仁錫,怕是個糊塗蛋!見吧,見見也無妨!省的人家說咱家的門第高,等閒人都登不了門!直接到來書房吧,再怎麼說也是兩榜進士,談談學問這總是能的吧。」
林瑞應了一聲,抓了大毛衣裳出去請人去了。
林琅和林瑜陪著在正廳坐著,東拉西扯的說話,這會子裡面請了,哥仨才一起把人往裡面送。
陳仁錫就笑問,「沒想到,各位林大人都在家……」
是說大家都很忙,只林家當真是富貴人家,天氣不好,一家子就貓在家裡。
這個該咋說呢?
林家基本都做的是跟學堂和書院有關的官,別處忙的沒時間休息是常態,可是學堂不一樣呀!十天一休沐,若是天氣實在不好,還可自由調配,學生在家完成哪些課業,不用去學裡。那做先生的,自然就清閒了。
包括林瑜在內,不也都在軍事學堂嗎?這休沐的日子,不在家去哪呀?外面那風聲,去哪都不合適!
林瑞和林琅之前在御前行走的,如今林瑞才被任命,要去政通司,不是負責京報,而是掌管刊印和帳務,現在也沒那麼忙。而林琅呢,去了朱字營。那地方沒啥打眼的地方,好似就是掌管著一座山似得。但是林家人知道,那裡不少孩子,皇子們的親隨怕是都得出自那裡!那裡跟大明的未來捆綁在一起,也跟林家的以後捆綁在一起,所以,尤其緊要!
可如今,那地方就是大山,住著一群不打眼的人,還有什麼嗎?
在家不是很正常嗎?
林瑜就以說笑的語氣說了,「……林家人喜歡做先生,這差事是最叫人愉悅的了!」
陳仁錫心裡卻道,連那么小的孩子都歸林家人掌管,那這教授孩子的能是什麼呢?若是如此十年二十年之後,世上只剩下李贄之學說,這是要毀了大明的根基的。
心裡有了這樣的急迫,在見到林四相和林家老哥仨的時候,他就頗為語重心長:「……聖人之說,綿延數千年,而今,朝廷這般否了,這與大明是否有益?皇后一心推崇李先生之學說,是否合乎時宜?叫天下只剩下李老先生一家之言,於林家和已故的李老先生,是福是禍?李老先生不是孔孟,不是朱子……若有一比,李老先生之學,更像是商鞅的《商君書》,像是王安石的『荊公新學』,像是張居正的考成之法……」
林家祖孫三代就聽著這人在這裡嘚吧!然後表情都是迷幻的,這傢伙說的是啥玩意!
要不是外戚人家,得注意點影響,我大耳刮子貼你,你信不信?
這一大早的,你上門來,拿林家比:商鞅、王安石、張居正。
商鞅被車裂而死,王安石是敗了之後抑鬱而死的,張居正是累死的,死後還被人報復,子孫後代不得善終。
混了個蛋的!我家咋著你了,你一大早上的來我家說這個屁話!
林四相摸了摸鼻子下面的鬍鬚,努力的尋找這個人的優點!
嗯!找到了!這傢伙其實把皇上現在的所作所為歸納『變法』!
以往的變法,都是權臣操縱的,皇帝支持的。帝王親自下場的不多,但皇上無人可用,或者說,皇上誰的主張都看不上的時候,親自操刀變法,這個比較少見就是了!
但是將其定義為變法,他是贊同的。
變法這個東西,有成有敗!以自家老先生的學說為依託變法——其實這話不全對!
皇上只是取了其中一部分而已!
若是因此罪林家……那林家也認了!自來也沒聽說過因此罪罪五代的,能罪三代就是大罪了!也就是自己和自家這三個兒子丟命唄!兒子們都有孫子了,老了!命丟了就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