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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就這麼著,四爺才去了後頭!一回去就想砸了桌上的杯子,林雨桐一把給奪了。以前多好脾氣的人了,現在怎麼這麼暴躁!
說了,要平常心,平常心嘛!這怎麼還添了亂砸東西的毛病了呢!
她把茶碗塞給崔映月,叫她拿走,這才道:「這麼大的火氣呀?這天下哪有難的住我男人的事?」什麼時候都舉重若輕的,這回是怎麼著了呢?
她說著,就過去給他撫胸口,「心平氣和!心平氣和!積重難返嘛,急不得的。」
四爺靠在桐桐身上直喘氣,半晌才道:「……事情很複雜,但左不過是黨錮的遺毒難清理。」
熊廷弼……是哪個黨的嗎?
四爺擺手,「不是!熊廷弼跟王化貞不和……」
熊廷弼經略遼東,而王化貞好似是被東林黨人推舉出來,出任了遼東巡撫,這個名字好似在哪個摺子上看到過。
林雨桐就明白了,「王化貞是東林黨人。」
對!還是東林黨至關重要的人物,「且他還有另一層身份。」
什麼身份?
「他是葉向高的弟子。」
啊!林雨桐皺眉,這就是弊端了!不啟用東林黨不行,可啟用東林黨,這弊端依舊不少。盤根錯節,且很多人,他們以為的公心,不算是真正的公心。
林雨桐挨著四爺坐了,皺眉道:「經撫不和,此乃大忌。」
是啊!就跟一地的民政長官和軍事長官對立一樣,相互無法做到配合,這可要了老命了。
「這倆為什麼不和的?」林雨桐就不懂了,「多大的意見呀,非得一個把一個往死里摁呀!」
四爺低聲道:「王化貞的建議沒被採納,軍事上的事,一推六二五,兩人就此有了嫌隙。而我多次跟熊廷弼書信來往,又給了熊廷弼密折啟奏之權,因此上,王化貞未必不會覺得熊廷弼有告狀嫌疑。」
於是,他也跟他的老師、同僚、同黨告熊廷弼的狀了。
「是!」用黨錮挾制君權,就是如此了。
林雨桐突然覺得自己也有點牙疼,「……熊廷弼不能換,臨陣換將,此乃大忌!」
當然不能換。
「給他派個婆婆去也不行!」便是力有不逮,城池沒守住,這個壓力咱們扛都行,但堅決不能叫將領有不被信任的感覺。
對!就是這個道理!
「那他們現在是想派誰去?」林雨桐又問,「此人才幹如何?」
四爺知道桐桐的意思,說是此人要是差不多的話,給換一個差不多的職位。而後把王化貞給升官調回京城,再選一人去遼東做巡撫和熊廷弼打配合。
這個主意我能不想嗎?
若是對他們選的人一無所知,不甚了解,暫時都可以這麼安排。
可他們安排的這個人,四爺知道,「若是咱們沒保住熊廷弼,那麼他此時就在京城裡等著議罪罷官呢。歷史上確實是如此,這個時期,代替熊廷弼的就是他們舉薦的這個人……」
林雨桐有點印象了,「是袁應泰?」
對!
林雨桐捂著腮幫子,此人也是東林黨人,他在代替熊廷弼經略遼東的時候,丟了瀋陽城。應該就是這次!怎麼說呢?此人精明能幹,但就是不擅長軍事。因而就導致了,瀋陽丟的很戲劇性。熊廷弼軍法嚴苛,他寬和。而且,蒙古去年冬天遭災了,很多蒙古的百姓就往關內逃。此人不聽勸,就覺得可以收納蒙古兵呀,補充咱們的兵力。副將勸呢,說這個不行呀,這裡面很容易混入奸細,而且這些難管理,這法子不行。但他不聽,還覺得他的主意高的很。結果瀋陽城一被圍困,他先是給護城河裡放水,結果人家得了信了,把控住了護城河,水陸並進。完了閘口只需兩人就能泄水,大軍直逼城下。沒堅守幾日,城中就亂了。收攏的那些蒙古兵里的奸細在城中一邊製造混亂,一邊又組織百姓出門迎接後金軍。袁應泰一瞧,完了,這是無力回天了!也知道罪大了,乾脆自刎了。他妻弟都跟著殉難了,跟著他的世仆一把火點了城樓,死一塊了。東林黨這些人,想把熊廷弼換下來,再換一個東林黨人上去跟王化貞打配合。可王化貞是好的嗎?
四爺知道桐桐大概不記得此人,「此人後來背叛了東林黨,投靠了魏忠賢。」現在當然不會了,因為沒有了魏忠賢,朝廷又暫時離不得東林黨,他自然會對東林黨忠心耿耿。
所以,明知道王化貞此人品行不行,但現在這麼說,人家不認!黨錮這個東西,就代表了人家彼此親近。四爺說王化貞如何如何,這叫以疏間親。他們不會真覺得王化貞有問題,反而覺得四爺又要打壓東林黨了,被打壓的很敏感的這伙子人瞬間就會警惕起來。
這才是真正難辦的地方。
林雨桐就問道:「葉向高怎麼說?」
一夜沒說話!
葉向高估計也很麻爪!事起突然,他暫時無法判斷。
四爺閉了閉眼睛,「這樣,暫時以左遷之案為切入點,清查兵部官員為由緩一緩。而後,找個晚上,單請葉向高私下談談……」
也只能如此了!
四爺再次出去,大臣們還在,他擺手,面色也和緩了,「我知道你們都是出於公心,想著兩人不和,在緊要關頭,別管為什麼的,先調離一個再說。於是,又舉薦了袁應泰!此人我知道,留著他朕是有大用的!他曾因河內大旱,六年內布衣素食,用於飲水修渠,自此,濟源、河內、河陽、溫縣等數千頃的民田得以灌溉。此等功勳,朕都在心裡放著呢。左光斗諸位知道,他於水利上頗有建樹。此二人,一南一北,是朕準備的良才幹將。諸位呀,人盡其用、人盡其才,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才是恰當的。安民比治邊更為緊要,諸位以為呢?」